早秋的夜有微微的涼意,羅秀的畫室鄰著露天的陽台,落地大窗能夠保證這裏在白天有充足的光線,而夜晚的時候,淡淡的星光,皎潔的月高懸時,也能讓畫室增添幾分藝術氣息。
靜謐如畫。
畫室的設計和裝飾由陸斯恩在四年前一手包辦,這是讓羅秀唯一不滿的一點,那時候還是小男孩模樣的陸斯恩,頭頂也隻到高挑的羅秀鼻尖的部分,可他卻像一個老藝術家一樣,對畫室設計的各個部分都了如指掌。
十二歲的羅秀很受打擊,她在想還有什麼是陸斯恩不懂的?
該死的斯蘭羅小子,羅秀望著窗外婆娑的樹影,總覺得陸斯恩就是一片籠罩在自己頭頂上的陰影。
烈金雷諾特家萬千寵愛於一身的羅秀,竟然比不上一個來自斯蘭羅的仆人,驕傲的羅秀很有些自卑自憐。
“小姐,你的晚餐。還有你最喜歡吃的多爾多涅油浸鴨肉和鵝肝。康納利惟士送來了八年份的紅酒,期待你的品嚐。”陸斯恩放下餐盤,站在了看似聚精會神作畫的羅秀身後。
壁爐裏的火焰冒著點點火星,讓畫室裏有抵禦涼意的溫暖,卻又不會太燥熱,牆壁上掛著一個玻璃製品,是陸斯恩做出來的小玩意,他說這是溫度計,溫度計上邊的紅色刻色可以提示畫室的溫度是過高或者過低。
他怎麼懂得這麼多!羅秀回過頭來,看了一眼可惡的斯羅蘭小子,他還在笑!最可惡的就是這種笑了,總讓人覺得他是在看著一個比他小很多的孩子。
“康納利惟士還產紅酒了?是父親從海盜手裏獲得的戰利品吧。陸斯恩,等父親回來,我們去康納利惟士度假時,你假扮海盜來攻打康納利惟士吧。”羅秀突發奇想,在她心中父親可也是無所不能的,大概也隻有父親能夠壓製這個可惡的斯蘭羅小子。
小女孩的心思大抵都是這樣,崇拜著父親,認為父親是世界上最可靠最強壯的男人,等她長大以後,這個可靠強壯的男人角色便由她的丈夫來扮演,而讓她能接受的丈夫,如果還不如她的父親,她絕對會不屑一顧。
羅秀並不是在考驗陸斯恩是否有成為她丈夫的能力,她隻是喜歡為難陸斯恩而已,這個事情,陸斯恩絕對做不來,他站在安德烈公爵麵前,就像獅子麵前溫順的綿羊吧。
陸斯恩轉過頭,看著羅秀臨摹過半的《最後的盛宴》,似乎在考慮這個提議的可行性,在羅秀喝下第一口紅酒時,終於開口道:“如果你不擔心嚇壞了夫人,我可以嚐試一下。”
“你瘋了吧?”羅秀有些吃驚,這個提議有多荒謬她是知道的,雖然好像很好玩的樣子,但麵對櫻蘭羅帝國各大城堡中防禦力量最強的康納利惟士,再囂張的流匪也隻能繞道遠行,更何況是不善於陸戰的海盜?
還是假扮的。
如果陸斯恩這麼做,很有可能被敢於挑釁康納利惟士而激怒的公爵將他斬於馬下——在他沒有來得及申明自己是假扮的之前。
“隻要是小姐的吩咐,我都會照辦。”陸斯恩的笑容亙古未變,還是那麼可惡。
羅秀微微不自然地轉過頭去,不得不承認,陸斯恩似乎從來沒有拒絕過自己,哪怕要求的再怎麼荒謬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