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那死對頭韋朝柱已死,永順長官鄧文茂這下舒心多了,不是外出遊山玩水,就是進山打獵尋野,毫無顧忌,倒是其貼身侍衛莫力,依然和以往一樣小心翼翼,四處查探,鄧文茂見此反笑話他道:“韋朝柱即使生了個兒子,也不會這麼快長大找我報仇!莫老弟不必如此緊張!”莫力聞此也隻得笑笑敷衍了事,韋朝柱沒死他是肯定的,至於會不會來報仇,他不敢肯定,自不敢放鬆警惕。
“聽說懷遠洛目裏沙坑垌最近有很多野山羊出沒,今天我們去碰碰運氣。”鄧文茂哈哈笑道,帶上獵狗,騎馬出發,莫力等七名侍衛隨即跟上。
沙坑垌四周山高葉密,還真有很多野山羊,鄧文茂頻頻開弓放箭,沒一會就射倒了好幾隻,隨即命侍衛先運回去,自己繼續上山追殺那些此前逃脫的野山羊。
鄧文茂雖然年近六十,身手卻依然矯健,很快又在山間一大石堆前追上了一隻驚慌迷路的小羊羔,隨即開弓放箭,箭矢快要射中小羊羔之時,卻被一支不知從何方飛來的箭矢給擊落,鄧文茂一驚,喊道:“誰?”,旁邊刺蓬後鑽出個人來,定睛一看,竟然是韋朝柱!這把他嚇了一跳,回過神來後疑惑問道:“你不是死了嗎?!”後心裏暗罵道:這吃裏扒外的莫力竟然會騙我!難得我這麼信任他!怪不得他還這麼小心翼翼!
韋朝柱穿著藤甲,手持弓箭,沒有作聲,而是走上前去,單手把小羊羔托上石堆,在它身上拍了拍,那小羊羔“咩咩”叫著望向山上,蹦蹦跳跳走了。韋朝柱怒視鄧文茂道:“我那未出生的兒子死了!要不,我也應該‘死’了的!”此時,鄧文茂帶來的那隻黃色獵狗向韋朝柱汪汪亂叫,還想衝上前去撕咬,被韋朝柱撿起的一塊石頭砸中頭部後,卷起尾巴跑開了。
見韋朝柱有如此高超之箭法,鄧文茂雖然弓箭在手,卻不敢輕舉妄動。韋朝柱早已埋伏於此,之前那箭若要射殺他,他早已命喪黃泉了。
“我是官,你為賊,我自要殺你!你若老實為民,我又怎會與你過不去呢?”鄧文茂心想或許韋朝柱會放自己一馬,於是試圖解釋起自己的所作所為以及是如何的不得已而為之。
“老實為民?”韋朝柱冷笑道,“和這些山羊一樣,任爾等射殺烹食?這才叫‘過得去’?”
鄧文茂道:“租種朝廷田地,自然要納稅當差,這天經地義之事,為何你們老是不理解呢?”
韋朝柱再次冷笑道:“天經地義?我們辛苦勞累一年,卻讓那些不出一力的他人來分享取食,這算什麼天經地義之事?!”
鄧文茂笑道:“之前朝廷招撫你,給你官當你不要,非得要做賊,我真是無法理解!當了官,你還怎會被他人取食剝削呢?!”
韋朝柱略思片刻後道:“嗯,算我之前愚鈍,現如今開竅了,來當這山羊的官,你今天獵殺我的山羊,要不要天經地義地交稅呢?”
鄧文茂不解道:“這野生山羊怎能說是你的?”
韋朝柱反問道:“那這野生田地,憑什麼說是朝廷的?”
鄧文茂哼哼笑道:“那我送你幾隻就是。”
韋朝柱笑道:“我收稅不要山羊,隻要人命!”
鄧文茂頓時無語怔住,徹底失望,便歎了口氣後苦笑了一聲。
韋朝柱笑道:“聽說鄧長官喜歡打獵,我便到這沙坑垌養了這些山羊,已經等候多時了!”
鄧文茂終於明白,這沙坑垌為何突然間這麼多野山羊了!此時突然崩出一句:“弱肉強食!你我能奈何?認命吧!”
韋朝柱笑道:“那今天我殺了你,你也毫無怨言?!”
鄧文茂笑道:“怨不怨言又怎樣?今天你殺了我,我的子孫自會找你報仇!我是官,你是賊,賊人始終難以鬥贏官家!不光今天是這樣,以後也是這樣,你的子孫,永遠鬥不過我的子孫!”
韋朝柱哈哈大笑後厲聲說道:“那我就滅了你鄧氏一門!”
鄧文茂也哈哈笑道:“朝廷自會捉拿你問罪抄斬!而我若滅了你韋氏一門,誰會可憐你幫助你?!別人甚至還會侮辱你屍首唾棄你墳墓!這就是官與賊的區別和待遇!賊始終鬥不過官!我鄧文茂不鎮壓你們這些叛賊,自會有莫文茂岑文茂來鎮壓你們!”
韋朝柱眼露凶光道:“我能鬥贏你就行!誰鎮壓我,我就殺了誰!”說完抽箭射向鄧文茂,鄧文茂自知難敵韋朝柱,靜靜閉眼受死。
千鈞一發之時,聽到獵狗狂吠的莫力趕到了,用自己的佩刀飛向空中射向鄧文茂的那支箭矢,將其攔腰斬斷成兩截飛落旁邊地上,佩刀則插進了旁邊的苦楝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