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傳來細微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聲音,風老伯雙耳動了動,警覺起來,輕聲對楊小全到:“他們來了,你先躲到後麵去。”後者依言去了,半路回過頭來,囁嚅了幾下,很擔心的神情,終於卻沒有說出來。
聲音更近了,可以聽出這是一群人的細碎腳步聲,有輕有重。不多時,腳步聲到了廟外,有人說話了,是個年輕人的聲音:“師父,原來是座城隍廟,裏麵有人,我們進去吧!”這群人想是被火光吸引過來的。
楊小全心中好奇心大起,探頭朝外看去,首先進來的是一個長相俊美的青年,看著聰敏伶俐,一襲玄青色道袍,頭戴一頂混元巾。後麵跟著一個約莫五十來歲的道人,一頂五老帽,道袍衣襟上用紫金繡著八卦圖案,衣袖繡著龜鶴圖案,腰墜一麵八卦鏡,背負一柄長劍,腳蹬雲鞋。看他額頭飽滿,神采飛揚,頜下飄著一縷美鬤,十足仙風道骨摸樣,應該就是風老伯口中說的譚處機了!後麵幾個人打扮都跟前麵青年相同,隻是年紀參差不齊,進來的共有六個人。這些道人紛紛放下手中的油雨傘,拍打著身上的雨水,一邊打量著廟內。
“仲達,去跟這位施主說一聲,我們要在此歇息,討饒一晚。”譚處機看著最先進來的青年道。“是,師父!”譚處機的徒弟孫仲達恭敬地應了一聲,快步走向風老伯,施了一禮,“這位施主,可否行個方便,讓我們師徒在此歇息一晚?”
風老伯一抬雙眼,“這本是無主野廟,諸位要來,自是無礙。”他的話語間並無半點熱情。
孫仲達並沒有察覺風老伯話語裏的嘲諷意味,喜道:“多謝施主!”他轉身對譚處機道:“師父,施主答應了,您快來歇歇腳吧!”
譚處機微微一笑,緩緩走了過來,後麵眾弟子也是一臉喜色。孫仲達搬來一塊平整的石頭,撣去灰塵,恭請師父坐下。前者整了整衣襟,四平八穩地坐了下來。
風老伯見此,翻了翻白眼,將頭扭向一邊。譚處機身後幾個弟子見此,忍耐不住,便欲開口斥責,卻被孫仲達暗中製止了。
譚處機眼光何等敏銳,眼前這人的一舉一動早已一一入眼,隻是瞧不出他的真實年紀,也不生氣,微笑著問道:“老丈高姓大名?”
“高姓談不上,大名更是高攀不上!我等山野粗民,自是比不上諸位修道之人。像譚道長這等高道來此,我是高興還來不及呀!”風老伯說這話時,臉上卻是一臉冰霜!
譚處機心中動了動,有點吃驚地問:“老丈知道我是誰?”
“我自然知道你是誰,也知道你們此行前來是所為何事!”風老伯嘿嘿冷笑一聲。
“嗆!”譚處機身後的眾弟子再也忍耐不住,勃然發怒,紛紛拔出背上的長劍。“師父,這老頭風言風語,對我教大為不敬,讓我先教訓教訓他!”肥胖的弟子蘇嶺東厲聲道。
譚處機臉色變了數變,起身伸手止住了眾弟子,緩緩向風老伯道:“你是誰?怎麼知道我們的事?”他說這話的時候一字一頓,眼光變得淩厲起來。
“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息了你們的野心!”風老伯也站起身來,身形明顯比譚處機矮了一截,但那種氣勢卻並不比他差了去,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楊小全見場中劍拔弩張,氣氛一時緊張之極,不由暗暗替風老伯擔心。
風老伯身上那比利刃還淩厲的氣勢來得快去得也快,臉上不知不覺竟露出笑容,他居然開始發笑!
“你笑什麼?!”蘇嶺東厲聲喝道。
“這不是很好笑麼?你們一個個修道之人手執利劍要我這手無寸鐵之人的命,全然不把別人的生死放在眼裏,你們所修何來?”風老伯麵對眾人手中寒光閃閃的利劍,閑庭信步般說道。
譚處機陰沉著臉,冷冷地道:“我道教手中的劍是用來誅奸邪、蕩群魔、收厲鬼的。對你這種來曆不明,正邪不明的邪魔外道,自是不用客氣!”眼中殺氣是越來越濃!
“好好好!”風老伯仿佛極為高興,拍了拍巴掌,“給我扣頂邪魔外道的大帽子,你們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殺掉我這個阻攔你們的人了!你們就可以順利地在仙室山找到‘龍涎菩提蘭’了!”
“龍涎菩提蘭”五個字就像一道突然出現的霹靂震驚了場中所有的道士!就連修為最深的譚處機也霍然動容!他身子顫了顫,失聲道:“這......這......你是怎麼知道的?”他座下眾弟子個個麵如死灰,說不出來的難看,全都僵在了那裏。
“這我怎不知道?你那張師兄自己要煉仙丹給皇帝,自己也想長生不老,自然會打主意在這‘龍涎菩提蘭’身上來!這等天地至寶,豈能拿來滿足一己之私?”風老伯斂容道。
“你到底是誰?!”譚處機實在搞不清楚眼前這個人是什麼身份,天底下知道“龍涎菩提蘭”的沒有幾個人,這其貌不揚的叫花子打扮的人如何知道這麼多?看來這次要取這寶物的難度之高出乎自己的意料!
“我還是那句話,這“龍涎菩提蘭”我萬萬是不會讓你們拿去的!你們請回吧!”風老伯揮揮手,示意他們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