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裏花坡的花沒有十裏,坡也沒有十裏。就算是微風吹過,這裏的花香也絕難傳到十裏之外。單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人們說一件事的時候,總喜歡誇大其詞。
在太多的人被這十裏欺騙過後,這裏又逐漸冷清起來。隻餘下東一幢西一棟的空房子。年久失修,風吹雨過,這裏的危房便搖搖欲墜,吱呀作響,向這冰冷的夜色傾訴一肚子的苦水。
子時將至,一輛馬車由遠而近,最後停在那危房群中。四下無人,這馬車亦無人駕駛,隻不知那車廂之中可有人在?
一柱香的時間悄然流逝,四下還是不見人影,但卻能聽到說話之聲:“想見玉生煙,還望公子下車。”
話音落,車簾起,一人徐徐步下馬車。黑袍上的連衣帽蓋住他的前額,他的臉完全陷入帽簷下的陰影中。但沒有人懷疑他的身份,因為他太過迷戀玉生煙,絕不會讓玉生煙涉險。
平堰一下馬車,遠方就射來飛彈,馬兒吃痛,撒蹄奔走。
“我人已來,你們可以放她走了吧?”
“在放她走之前,你不想見她一麵?”
“不見她一麵,我又怎會知道她是否安好?”
“哼,你一點都不擔心自己的處境,想必不是一個人來的吧?既然你不在乎她的死活,那我們怎麼處置她大公子應該沒有意見吧?”
“她是你們活著離開的唯一籌碼,我勸你們還是早點放了她,否則到時候就算你們跪地求饒,我也未必會放了你們。”
談話間,已有人從四方走來:“烏鴉,我已仔細搜查過四周,沒發現任何蹤跡。”
另外三個人已說出同樣意思的話。隱藏在暗中的烏鴉不禁拍手稱讚道:“好呀,大公子果然有情有義,也不枉玉姑娘對你一往情深。我們也希望有**終成眷屬,隻可惜大公子身份特殊,我們也隻能格外對待了。”
其他的人會意,各自拔出了腰間的劍,準備拿下大公子。可就在這個時候,危房之中傳出一聲驚呼。大家頓時收手,因為他們已聽出那聲驚呼是烏鴉所發!
烏鴉本來也是一等一的高手,可他還未出招劍已架到了他的脖子上,身後人潛行的功夫不能不教他佩服:“想不到大公子還有個這麼厲害的幫手。”
“廢話少說,你在這裏埋伏了多少人?玉生煙被關押在什麼地方?”這聲音,是他!他不是去替逆中華辦事了嗎?又怎會出現在此地?難道說大公子竟真的不顧玉生煙的安危,將那封信告知了安爺?
烏鴉苦笑:“大哥問的第一個問題倒是好答,我的人都在前麵了,至於玉生煙被關押在哪裏,我還真不知道。我接到的命令就是在這裏行刺大公子。”
“可你剛剛還問他要不要見玉生煙一麵?”
“大哥真是明察秋毫,在下佩服。隻要大公子能答應繞我一命,我可以讓人帶著玉生煙過來見大公子一麵。”
“哼,你這一發信息,豈不是等於在求援?直接告訴我們玉生煙被關押在何處,如若你所言不虛,我可以放你離開。”
“你的話要是出自大公子的口,那小的便安心了。”
“我並非大公子的手下,他的話我未必要聽。”
大公子亦點點頭道:“他說得沒錯,他並不是我的屬下,我的話他也不一定要聽。但我可以保證,隻要你告知我們玉生煙的下落,我和他都絕不會動你一根毫毛。”
大公子正為自己突然扭轉乾坤而得意的時候,背上已生出一股涼意。
“就算你不要命,隻怕也動不了他一根毫毛。”
生命受脅,大公子突然笑起來。
“你笑什麼?”
“如果你看見了這帽簷下的臉,就會明白我在笑什麼了。”大公子這麼說的時候,已脫下了帽子。
“原來是你。”夜飄渺的語氣極其平淡。
逆中華有些意外地說道:“難道你早已猜到是我?”
“沒有。”
“那你為何一點都不感到驚奇,一點都不感到意外?”
“江湖本就是一個變幻莫測的世界,就算下一刻我已墮入你們布下的重重陷阱,我也不會感到有半點驚奇。”
別的人大多還未搞清楚狀況,烏鴉總算是他們中最聰明的一個:“來的不是大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