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再賤渣男(1 / 2)

益州的蜀錦又漲價了。

姚子念看著幾案上那一套妝花緞裁作的齊胸襦裙,顏色款式還是去年盛行的,心裏一委曲,眼圈又不由得紅了起來。

“阿娘,為何不給兒添新衣?”姚子念終於忍不住氣鼓鼓地問起了梅氏。

梅氏聞言眼皮一垂,看著素絨織花的羊毛地衣,心中唏噓不已。

自從狄歡在她眼皮子地下帶走那筆嫁妝之後,姚家的日子便愈發艱難了起來。姚家筆墨鋪子的買賣,也因為少了那麼一大筆運轉所需的花用而日益艱澀,也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到鋪子來敲詐勒索收保護費的地痞流氓也是一日比一日猖狂,姚家有人猜測是薑奎為了替狄歡出氣起的暗中作用,有心拿人作官司,可偏偏又抓不到一點把柄,無奈之下,也隻得按時乖乖上交費用。

魯氏也因為梅氏欲給大郎納妾的事情賭氣,幹脆擺起了甩手掌櫃萬事不管的架勢,梅氏捉她前去問詢,魯氏也隻是搖著團扇無所謂地笑了笑,答曰:“外頭的事情,我一個婦道人家出麵作甚?!家裏不是還有大郎麼!”

一句話,便將梅氏哽得說不出話來,是啊,男主外女主內,自古男人才是家裏的頂梁柱,萬事都要依賴女人,姚家的男人難道都死絕了?!

可是大郎能做什麼——吃喝嫖賭,還是花天酒地?

姚子慕此人,生來便平庸又愚鈍,頭腦簡單,四肢也不發達,既不會經營生意,也守不住錢財,幾個人合著夥就能把他手裏的錢財哄了去,鋪子在他手裏,還不如交給老掌櫃打理讓人放心。

姚子思就更不行了,他是讀書人,又是堂堂的益州經學博士,豈能放下身段行這等商賈之事?

鋪子裏找不到壓得住場麵的人,梅氏也因著宋淳娘即將進門之事忙得焦頭爛額,姚家主心骨一散,一些閑散的人便紛紛打起了主意,爛賬的,賴賬的,雞鳴狗盜的,不一而足,就連魯氏都想方設法地把鋪子裏的銀錢轉到自己手裏。

如此看來,這姚家,還真的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這等情況下,梅氏又如何有時間有餘錢還有那份閑情逸致地給姚子念置辦新衣裳,姚子念年紀輕輕的,又生得花朵兒一般,從小也是養尊處優中長大的,這樣也難免氣盛,這樣一來,讓她穿著去年的舊衣與那群同樣虛榮傲慢的閨中姐妹出門玩耍,也著實難為了她。

“阿娘,寧姊姊,紈姊姊,芹姊姊,她們人人都有新衣,為何唯獨兒一人穿著去年的舊衣?!”姚子念見梅氏沉默無話,便追問不休。

她隻要一想到自己那幾個小姐妹必會穿得花紅柳綠如同驕傲的孔雀般高貴華麗,而自己,卻穿著去年的舊衣,當真淒淒慘慘,冷冷清清……不,她不要這樣!

梅氏看著姚子念小臉上的淚痕,把心一狠,便肅然嗬斥起來:“有妝花緞的衣裳便很不錯了,你還想要甚麼?”

“阿娘……”姚子念呆住了,瞪大了眼睛,蓄滿的眼淚卻一刻也掉不下來,她真沒想到,對自己如珠如寶有求必應的阿娘,居然也有嗬斥自己的一天……什麼時候開始,阿娘對她這個寶貝女兒變得越來越冷漠了呢?

“你不是什麼大家閨秀,也別把自己當成勞什子的大家閨秀!”梅氏眯起眼睛厲聲道,當那冰冷的眼神掃過姚子念時,直把這個青春爛漫的小姑子嚇得往後一縮。

於姚子念,這句話的結果便是——心寒如冰,萬念俱灰。

“我不是大家閨秀,我不是大家閨秀……”姚子念顫抖著默念著這句話,縮著身子一步一退地出了梅氏的房門。

梅氏見姚子念倉皇中逃離,心下卻力不從心,雖氣憤也無言以對,隻得抓緊了身旁的軟褥,她隻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個女人!

如果不是狄歡強行抽走她的嫁妝,姚家的鋪子便會周轉正常,雖然不是什麼暴利,至少家裏也不會像如今這般捉襟見肘,所以,這一切都是她帶來的——當真是個災星,人都走了,黴氣還留在家裏!

梅氏此刻若清醒便會想到,狄歡可不是甚麼災星,或者說,她最多隻把黴氣過給仇人,她身邊那一個個“自己人”,不是發了財就是出了名,她家裏的產業日進鬥金,她家裏的人丁也愈發興旺,就連她身邊最最低賤的奴隸,也成了名動益州的大廚——這哪兒是災星,分明就是個大大的福星!

而且……她還是個招財的女人。

當然,也因著狄歡骨子裏蕩漾著的“招財之氣”,便有了今日,姚子思站在了這裏,一臉誠懇地看著狄歡。

(狄歡怒道:把老娘當招財貓了?!去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