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附近的居民並不多,要找出這個人不會困難。”雷斯德聳了聳肩說:“我是個講求實際的人。我可不想在這一帶亂跑去找一個左撇子的瘸腿先生,對不起,我不能這麼做。我不想成為蘇格蘭場的笑料。”福爾摩斯平靜地說:“好吧,我已經給了你機會。你住的地方到了,再見,先生。我走的時候會寫個便條通知你。”

雷斯德先下了車,我們回到了我們住的旅館,此時,午飯已經放在桌子上了。福爾摩斯一句話也不說,陷於沉思之中,臉上表情很痛苦,這是一種深感困惑的表情。

吃完飯後,他說:“華生,你坐在椅子上,聽我說說。現在我還不能確定該怎麼辦,我想聽聽你的意見,那對我很重要。抽根煙吧,先讓我闡述一個我的看法。”“請開始吧。”

“唔,在我們這個案子中,小麥卡錫所談的情況裏麵有兩點當時我們都注意到了,雖然我的想法對他有利,你的想法對他不利。第一點是:據他的敘述,他的父親在見到他之前就喊叫了‘庫伊’。第二點是:死者臨死時說了‘拉特’。死者當時含糊地說了幾個詞,可惜的是,他的兒子隻聽清‘拉特’這個詞。”“那麼這個‘庫伊’是什麼意思呢?”“唔,顯而易見,‘庫伊’這個詞不是叫他的兒子。他當時隻知道他的兒子三天未回。他兒子當時聽到‘庫伊’這個詞完全是一種巧合。死者當時喊‘庫伊’是為了招呼他約見的人,而‘庫伊’顯然是澳大利亞人們之間普遍使用的一種叫法。根據這點我們可以設想,麥卡錫要約見的人曾經到過澳大利亞。”

“那麼‘拉特’這個詞又是什麼意思呢?”歇洛克·福爾摩斯從他口袋裏掏出一張折疊的紙,並輔開在桌上。他說:“這是一張維多利亞殖民地的地圖。我昨天晚上打電報到布裏斯托爾去要來的。”他用手指壓著地圖上的一個地方說:“你念一下這是什麼?”我按他指的地方念道:“阿拉特。”

他抬起手指說:“你再念。”“巴勒拉特。”“完全正確。這就是死者臨死時喊叫的那個詞,而他的兒子隻聽清了這個詞的最後兩個音節。當時他是想告訴他兒子凶手的名字——和巴勒拉特有關的某人。”

我讚歎道:“好極了!”“當然,你看,調查範圍已經縮小了很多。現在假定那兒子說的都是實話,那麼可以肯定這個人有一件灰色大衣,顯然他是一個有一件灰色大衣的來自巴勒拉特的澳大利亞人。我們的印象已經從模糊到清晰了。”

“不錯。”“對於這個地區他很熟悉。因為要到這個池塘來必須經過農場或莊園,這個地方,陌生人幾乎是進不來的。”“情況確實如此。”“所以我們今天長途跋涉到這裏來。我仔細檢查了出事地點,了解了案子的任何一個可能的細節,我已經告訴了無能的雷斯德罪犯是什麼樣的人。”“你是通過什麼知道這些細節的?”“我的方法你是知道的。細小的事情是發現真相的關鍵。”“我知道你可以從他步伐的長度約略地判斷出他的身高。他的靴子也可以從他的腳印來判斷。”“是的,那雙靴子很特別。”

“怎麼看出來他是個瘸子呢?”“他的右腳印總是不如左腳印那麼清楚,可見右腳使的勁比較小。為什麼會這樣?因為他一瘸一拐地走路,他是個瘸子。”“那麼,怎麼看出來他是個左撇子呢?”“我想你也注意到了審訊中法醫是如何記載關於死者的傷痕的。那一擊是緊挨著他背後打的,而且是打在左側。你可以假設一下,如果不是一個左撇子,會打在什麼部位。父子兩人談話之時,這個人就在樹後麵,他一直抽著煙。我發現有雪茄灰,我對煙灰有過專門的研究,馬上判斷出他抽的是印度雪茄。我為煙灰曾經花過相當大的精力,我還寫過些專題文章論述一百四十種不同的煙鬥絲和香煙的灰,這些情況你都了解的。發現了煙灰以後,我開始在四周查找,在苔蘚裏發現了他扔在那裏的煙頭。那是印度雪茄的煙頭,這種雪茄和在鹿特丹卷製的雪茄味道幾乎一樣。”

“那麼,雪茄煙嘴呢?”“我看出他沒有用嘴叼過煙頭,可見他用的是煙嘴。雪茄煙末端是用刀切開而不是用嘴咬開的,但切口參差不齊,所以我推斷是用一把很鈍的削鵝毛筆的小刀切的。”

我說:“福爾摩斯,你已經撤下了大網,他無處可逃了。同時由於你的努力,一個無辜的生命得救了,你把他從死亡線上拉了過來。我看真相幾乎已經大白了。可是那罪犯是……”“約翰·特納先生來訪。”旅館侍者一麵推開我們的起居室的房門,領客人進來,一麵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