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想從嚴厲的專製管理風格轉變到更加參與的風格上來,解除專製的苛嚴限製的第一個後果,可能會是某些混亂,某些敵意的發泄,某些破壞等等……
——亞伯拉罕·馬斯洛
如果我們擴大並深化我們對動機的自尊層次的理解,那麼我認為我們可以澄清和明確管理文獻中很多認識不全和仍在探索的東西。人人好像都在某種程度上意識到了專製管理淩辱工人尊嚴這一事實,那麼,為了尊嚴和自尊,工人會以強烈的敵視和破壞財產等等方式進行抵抗,或者像被迫幹活的奴隸,消極地采取所有各種偷偷摸摸的、詭秘的、隱蔽的和邪惡的對抗手段。這些反應使控製者迷惑不解,但總的看來它們是非常容易理解的,如果把它們理解為在受人控製和不受尊重的條件下試圖維護個人尊嚴的表現,它們還是有非常現實的心理意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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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避免的什麼都不是被別人控製的滑稽可笑的人(像個物件,被人當成(不是一個物)物件而不是當人對待,微不足道而不是獨一無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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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操縱不受賞識聽命於人
受人控製不受尊重被強迫
任人擺布被人輕視被敲詐(被利用,被剝削)
由他人決定不被當回事被控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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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避免的什麼都不是被別人控製的滑稽可笑的人(像個物件,被人當成(不是一個物)物件而不是當人對待;微不足道而不是獨一無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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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誤解被人嘲笑無助
順從
恭敬
一個可被代替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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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解決這個問題的一個辦法是從文獻中挑選出所有的關鍵詞,通常來自受到控製的人消極地看待他們的處境時的言辭。也就是好像在問,他們不喜歡什麼,他們躲避什麼,什麼使他們感到失去了自尊。
他們積極尋求的是:
·做行動的發起者。
·能自我決定。
·能掌握自己的命運。
·能決定行動。
·能夠計劃、執行並獲得成功。
·能預期成功。
·願意承擔責任,至少在某種程度上樂意承擔責任,尤其是為自己。
·是積極的而不是消極的。
·是一個人而不是一個物。
·自我決策的體驗。
·自主權。
·首創精神。
·主動精神。
·才能得到其他人公正的承認。
(得到他人)尊重的需要與自尊的需要之間的區別,在以上的評論中應該非常清楚地指出來。清楚明白地、無差錯地指出兩者的區別。名譽、聲望和讚許是非常好的,對於少年兒童來說,在真正的自尊建立起來之前,這是絕對必要的。換句話說,自尊的必要基礎之一是來自別人的尊敬和讚許,特別是在年輕時期。最終,真正的自尊是上述提到的所有事情,是尊嚴的感覺,是一個人掌握自己命運的感覺,是一個人是自己上司的感覺。(讓我們把它叫做“尊嚴”吧。)然後謹慎地確定尊嚴與自尊之間的關係,與真正的成就、真正的技巧、真正的優勢等全部話題之間的關係(與可能不值得稱讚截然不同)。一個人必須值得稱讚、值得有聲望、值得獲獎牌和值得出名,否則在深層無意識層次上,它們實際上可能會使人痛苦和產生內疚。所有各種精神變態過程可能就是從不值得稱讚開始的。
此外,我認為對許多人來說,增加保護自身尊嚴免被淩辱的方式是非常有建設性的。讓我們重新看看約翰·多拉德(JohnDollard)的“一個南方小鎮的社會等級與階級”(CasteandClassinaSouthernTown)和其他揭露非洲裔美國人如何遭到粗暴對待和陷於貧困的文章吧。他們完全不能反抗,隻能強忍憤怒,采取各種消極但非常有效的方式反擊。
例如,裝傻及類似行為(可以找出企業情形下的類似情況)——懶散和偷懶是裝傻,還有衝動自由(可能不僅是一種驕橫,也是一種反擊壓迫者的方式)。奴隸、受剝削的人、受壓迫的少數民族等等也會采取同樣的方式,暗中愚弄壓迫者,然後嘲笑他。這也是一種報複心理動力學,是一種自尊的需要。消極被動也是裝傻。
我想我可以列舉一些我在《知的需要和對知的恐懼》(93)中使用過的這種情況下的例子。我想我們可以將工人們的許多這類反應告訴經理和主管們,更不必說企業管理教授和企業顧問等人了。他們鄙視的反應,產生憤怒的反應,也許工人就是為了憤怒而發怒的,也許它就是目的,也許它是一種反抗。無論如何,如果這些心理動力學能夠被廣泛接受,那麼它們可以作為重要的指示器,就像顯示發熱和身體某個部位可能有病的體溫表一樣非常有用。當這些消極的、偷偷摸摸的、秘密的、不公開的報複出現時,就顯示他們憤怒了,通常是由被利用、被控製、以有損尊嚴的方式被對待所引起的憤怒。
現在我要問一個問題:“一個人如何防止被當做可替換的零件、當做僅僅是機器上的一個輪齒、當做僅僅是裝配線上的一個附屬物(比一台好機器強不了多少的附屬物)而受到的侮辱呢?”對這種阻斷一個人大半發展前途的事情,沒有其他人道的、合理的、可理解的反應方式,隻有憤怒,隻有充滿忿恨,隻有力爭離開這種環境。
如果我問經理(或上司或教授),他們在類似情形下會做什麼,即如果他們處在不被當人對待的狀況,處在無人知曉他們名字的狀況,處在給他們編號的狀況,處在他們不是被當做獨特的而是完全被當做可替換的狀況,他們有何感受?他們的回答通常是他們不會怨恨,他們會努力工作,靠自己擺脫那種環境。那就是,他們會尋找某種提升。他們把這種工作當做是達到目的的手段。
但是,這是在回避我的問題,因為我會繼續問他們:“假設在你的餘生不得不繼續做這件工作呢?假設不可能有提升呢?假設這就是一條路的盡頭呢?”我想這些上層人士會以不同的方式看待這種情形了。我個人的預期是他們可能會成為最有敵意、最革命、最具破壞性的人,比現在的普通工人要厲害得多,而且更堅定、更堅決。這些普通工人習慣了以這種生活方式度過其餘生,他們隻是搞點兒小破壞,隻是有那麼點兒敵意。我認為,所有“時間一研究”人士、“科學管理”人士和上層階級人士(他們希望下層階級人士平靜地、不出聲地、和平地且沒有反抗地接受給予他們的奴役、匿名、可替代的地位),所有這些處在同樣環境下的上司們,幾乎立即會發動一場革命或內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