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1 / 3)

白敏中聞言連忙擺手,這可是天機不能隨便泄露的。再一回想,誒?“也看得到?”——那麼,他果然也是看得到的麼?!

那、那也太鎮定了。

子時將近,白敏中覺得周圍那沉沉陰怨氣就快要散了,但當下這會兒卻壓得她喘不過氣。白敏中蹙了蹙眉,那邊張諫之放完最後一盞流燈,已是起了身:“回去罷。”

他言罷已是提袍上了台階,回頭看一眼還愣坐著的白敏中,麵上依舊冷冷淡淡:“你要在河邊過夜麼?”

白敏中連忙起身追上去,低頭跟在後邊走著。

路上依舊空空蕩蕩,頭頂的明月隻能給鬼怪照路。

回去後白敏中很快便睡著了。倒是張諫之,後半夜一直睡不踏實,被噩夢驚出一身冷汗。他複閉上眼,側過身接著睡,然還沒過半個時辰便又做起夢來——一個古舊非常的宅子裏,一個看著有些眼熟的背影一直往裏走,忽然間,有隻手從內走廊的隔間伸了出來,將那人拽了進去。

然後,他就醒了。

張諫之坐起來抬手按住額頭深深歎了口氣,他偏過頭,輕輕撩開床帳,瞧見角落小床裏睡著的白敏中,又將視線移回,鬆了手放下床帳。

當初救他回來的那個夫子,曾說每個夢都是一個局。可他困在這些局中好久了,感覺一直逃不掉。也許當時死掉了就完事了罷,去十八層地獄受難也好,魂飛魄散也罷,好歹有個交代。

他躺下接著睡,這一回卻夢到那眼熟的背影轉過了頭,可——怎麼會是白敏中?

再次醒時,外麵已微微亮了,他不打算睡了,起身披上外袍便出了門。

那廂白敏中亦是醒了,脖子上被蚊子叮了好幾個大紅疙瘩,癢癢的真難受,她恍恍惚惚地爬起來,套個外袍便出門打井水洗臉。

隔壁屋子兩隻肥仔也都起了,後院像往常早晨一樣忙了起來。白敏中在井邊淘米,大榮也到井邊洗臉,瞧見白敏中脖子上幾塊紅的,想了想湊過去說:“小白,你不會真的給掌櫃當了媳婦兒罷?”

白敏中一臉茫然,不理他,繼續低頭淘米。

大榮忙又補充道:“也對,你這麼瘦巴巴還沒長好的樣子,估計掌櫃也不稀罕。”說罷站起來,晃了晃腦袋,活動了一下,又催促她道:“淘完米快過來燒鍋啊,別磨蹭!”

白敏中抬頭看看他那肥碩的身板,心說自己吃得也不比他少,憑什麼自己就不長肉,好生鬱悶。

好不容易忙完早上這茬,白敏中擦擦汗去樓上收拾屋子,等她全部忙完,已是到了中午。底下大堂陸陸續續坐了好些客人等吃飯,她卻想喘口氣,擱下水盆抹布往地上一坐,隔著樓上走廊那護欄往底下瞧。

阿堂這個點必在後院幫大榮的忙,前麵便隻有張諫之在照應。她盤腿坐著,好不容易喘口氣,側頭看到有個客人從房裏出來。那客人見店小二這般坐在地上,還很是狐疑地瞧了她幾眼,這才慢吞吞下了樓梯。

白敏中不出聲地目送那位客人下了樓,看著底下每個人都似乎各有心思各有故事,便莫名地生出些難得的感慨來。

每個人活著做什麼呢?為了什麼活著呢?自己是為了一口飯活著,且還貪心地想要活很長壽,不過,總該有些理由罷。

她不過偷懶了一刻鍾不到,底下張諫之忽然抬頭往上瞧了一眼,便看見她無所事事地坐在走廊裏發呆。

她目光對上張諫之投過來的目光,便倏地跳了起來,抱過一旁水盆便噔噔噔跑下了樓。

掌櫃真的好凶的啊!真倒黴……

她去後院洗了手,便立時回了前堂忙活,送走這一茬客人,一聽外頭鍾鼓聲,已是過了未時。她饑腸轆轆去吃了今日第二頓飯,想起昨日掌櫃說的宋秀才前幾日來定的兩壇子酒,擱下飯碗便與阿堂說:“我去給鎮東的宋秀才送個酒,晚一點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