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底的陽光,依舊暖的人眯眼舒爽。蘇水瀲靜靜地坐在庭院裏,膝蓋上擱著一本遊記,腦海裏卻一遍遍溫習著過去十幾年間,阿曜帶她行走五湖四海、雲遊五洲十國時的種種。
若是,若是那日他們沒有攀上仰峰,沒有遇上山賊,沒有被野獸嚇得四下躲避……一切會否全然不同?她依然與阿曜一起,悠遊江湖,雲遊四海,是否會在每年除夕,回到他們努力打造的唯美家園——合園,會否與兒女孫子共享大年……
一滴清淚落在書頁上,模糊了字跡。
她依舊低著頭,任由更多的淚水從眼底沁出,打濕書頁,迷蒙雙眸。卻不敢有所舉措。生怕幾步之外守候她的丫鬟發現異樣。
“唉,你這樣我怎麼放心……”一陣輕歎從她身後傳來。讓她坐姿一僵。卻不敢回頭。熟悉的歎息,陌生的音調,讓她想回頭又不敢回頭。
僵愣之間,一塊絲帕呈現於她眼前,隨即輕抹上她的臉。
“你這樣,我會以為你不願再嫁我為妻,十幾年的夫君,我真的做得這麼失敗?”沒有漏聽他話裏的笑意與足以震驚她耳膜的話語,蘇水瀲猛地抬首,“……鑫……鑫逸哥……”卻是王鑫逸,不是他,不是他,她在幻聽……
”老實說,這個名字我一直很不習慣,不過,既然能借此找回你,也無所謂了。”王鑫逸笑看著她,輕輕上揚的唇角,讓她迷了眼眸。
“什……什麼?”蘇水瀲愣愣地看著他,該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你……你再說一遍……”
“說幾遍都可以。隻是,你確定不肯再嫁我嗎?換了個名字你就不要我了?”
她再次披上嫁衣。這回,她是以無比隆重的儀式出嫁。蘇繡之家與政壇老鬥結為親家,成了蘇州城乃至國內第一新聞。五百桌酒席的超級婚宴,鬧到星子滿天方才罷休。
蘇水瀲靜靜地坐在喜房的大床上,身上的嫁衣還沒有換下,因為還未與他喝過交杯酒。
沒想到,阿曜的魂魄入了鑫逸哥的本體。聽他說那日墜崖後,他的魂魄緊跟著她回到了這個怪異的時空,看她蘇醒,看她與家人互動,看她無人時喃喃低語,方才明白這裏才是她真正的世界。在醫院飄蕩了數天,不知該如何與她取得聯係,恰好有個與他年齡相差無多的男子出了車禍,被送入搶救室,搶救無效,即將宣告死亡時,他的魂魄順利進入了那個男子的本體。更巧的是,他魂魄所入的本體,正是與她有過婚約的王鑫逸。
恢複身體後,就開始準備與她的婚事。無論如何,要將她綁縛在身邊才放心。卻聞知她不肯嫁他。
輕笑出聲,她怎會不肯嫁他,在得知他其實就是阿曜之後,她怎可能不嫁?她巴不得能立即與他雙宿雙飛,雖然這個想法一出,臉上的紅暈不散。
“又在想什麼?”進了新房的俊朗男子淺笑著倚在門上,灼灼盯著她。
“沒……沒什麼……客人都走了?”她斂下羞意,起身走至他身邊,扶著他,“還好嗎?”
“你說呢?雖然沒有武力,可酒力依然不差。”他莞爾一笑,將身子半壓在她身上,“不過,如今真的醉了呢。”被她的美貌融醉了。
“貧嘴。我發現你現在越來越會說這些……”她嬌羞的橫了他一眼,將他扶到床上坐好,給他絞了個熱毛巾,又端來兩杯酒。
“那是對你。”他唇角微揚,“老天讓我換了個時空還能繼續與你成為夫妻,我沒道理不滿足。”他真的很知足。
兩人喝完交杯酒,相依著靠在床頭。享受這兩個月來的第一次親密接觸。雖然婚前也有時常見麵,可家裏的丫鬟在她出嫁之前都不敢輕易地撤下視線,害得她與阿曜也不能如此緊緊依偎。做多隻能親親臉頰,親親額頭。慰藉相思之苦。
“終於又回到我身邊了。”他喟歎,隨即翻身覆上她嬌弱的身子,“水瀲,我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