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吉貝爾的手指冷若山泉,流淌在我背部。透過衣服依然能夠感受他的寒冷,盡管表麵的笑容春風得意。我的忐忑在他看來大概有些可笑。我自己惹出來的麻煩卻需要他來解決。
吉貝爾說:“怎麼了?和我跳的第一支舞感覺怎麼樣?”
我說:“還不錯。不過幹嗎不是你跳女步?”
吉貝爾說:“與貝利亞和路西法都能跳,和我就不行嗎?”
我說:“你越來越願意在無聊的事情上傾注更多關注。”
吉貝爾說:“這是在乎你的表現。”
我說:“你要是在乎我就聽我的。”
吉貝爾靜靜的笑著,說:“你對父親的態度和對我真是很不同。”
我說:“有什麼不同?”看著他的眼睛,這是他臉上唯一和殤不同的地方吧。穿著近乎一樣的衣服,我們在舞場中心旋轉,天花亂墜的酒色迷香。我想起了作為人類貴族時候,青澀而軟弱的我,被殤帶到頹靡的酒會沙龍。奢華浪漫的氛圍包圍著我,我近乎迷失在其中。如果不是他的出現,我幾乎以為那就是我一生的歸宿。殤說,那樣的生活,人類會沉迷因為他們性命短暫,他們無法擺脫對於自己命運的歎息,所以用這樣的生活麻醉自己。而我們不同,我們有可以讓自己更快樂和滿足的方法。作為血族,隻要高高在上的看著眾生,嘲笑他們就好了。於是一個個生命在他手中支離破碎,他走過的地方化骨成石。直到後來,我知道他發動了十字軍東征,我更加相信,他的血管流淌的是睥睨眾生的高貴,他蒼茫白發下的是魅惑眾人的容貌,裂開的卻是冰冷若雪的笑容。而吉貝爾,我不認為他失去了血液就失去了作為殤那樣高貴血統的傳承,我看到他眼眸之後更加深刻的鴻溝,是連血族都無法跨越的。他的心思隱藏在如有若無的人類情感之下,可是他的世界,似乎是沒有情感的。無盡冰雪之上,看到和煦陽光,似乎軟玉溫香,可是冰雪之下卻是真空的世界。我在他瞳孔深處看到了虛無。
吉貝爾說:“你對他向來是言聽計從的。對我卻諸多反抗。”
我說:“很簡單。因為對我來說,他是父親,而你隻是陌生人。”
吉貝爾說:“現在的他對你來說是陌生人,而我將成為你未來的另一半。我知道他要送你的那座城堡,他要把你推開了。你又何必流連他身邊?”
我沒說話。連這座城堡他都知道,還有什麼他不知道的那?
吉貝爾說:“布魯塞爾城外,我去看過。黑色玉石做的,光亮的可以反射任何光輝。站在前麵可以映出人的影子,可是卻無法形容它雅致的氛圍。他確實不會委屈你,連德庫拉城堡都沒有這座漂亮。而花費巨資,隻是為了送給你。”吉貝爾的聲音淡淡的,飄進我的耳朵,擲地有聲。
吉貝爾說:“你不說話是因為被打擊了那?還是覺得滿不在乎?你和他一直都住在一起,他送給你的東西很多,這些我都清楚,比如希望之鑽,500年曆史的紅酒,漂亮的魔駒和大片的領地。可是他從未送給你獨立的城堡,對於血族來說,前輩送給自己孩子的城堡代表了獨立的未來。他用新的城堡宣告你的獨立。難道你還沒看透?他已經不在乎你了。他的血液和我引起的共鳴也這樣告訴我。為什麼隻有你看不透事實?”
我說:“我不想知道這些。你知道我從未了解過他,直到見他最後一次的那時候。我忽然明白,我失去了兩百年的時間去了解他。或許像你說的,他已經放棄了我,但是這樣的結果或許是我自己的過錯。我不會恨他,以前不會,現在更沒有這個資格。”
吉貝爾不再移動自己的腳步,我們兩座雕像一樣就站在中心。
我說:“就算他永遠不會想起我,我也還是喜歡他的。或者說是愛他。因為他是我唯一的父親。”我感動堅定的力量從心中流淌,充滿全身。我竟會如此的執著,一如我相信自己總有一天可以得到我希望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