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宴直至月上中天方才結束。
費揚古因受幾個同僚的輪番攻擊,不小心喝多了,早被小廝攙扶著先行上了自家的馬車休憩。
正欲隨敏容出宮返家的槿璽,接到了一個陌生小太監的傳話,說是永壽宮的紫霞有急事找她,讓她去太和殿外的八角亭麵敘。敏容抱著齊翎不方便站在原地等,就先出了宮門,在馬車上等她。
槿璽一人隨著小太監來到八角亭。
“咦?不是說紫霞姐姐有急事找我嗎?怎麼是你?”見候在八角亭的人竟是胤禛,而非紫霞時,槿璽詫異之外又有些了然。胤禛這會兒找她,想必是為皇上指婚一事了。
“今日若不找你將事情說清楚,想必過了年,你就不肯私下見我了。”胤禛跨下台階,佛去飄落於槿璽肩上的雪片,替她拉攏了鬥篷,係緊帽繩,拉著她走入了八角亭內。
槿璽並非沒有與胤禛牽過手,可之前那幾次都是事出有因,或是她急著去辦事嫌他走得太慢主動拉他,或是她走路不小心要摔倒時胤禛出手扶她,像如今這樣堂而皇之地被他牽著小手走路,還真不曾有過。再加上今日宮宴上,康熙剛替兩人指了婚,越發顯得兩人之間的氣氛詭異萬分。
“什麼事這麼急?”槿璽試著掙紮了幾下,沒掙脫出胤禛的大掌禁錮。也是,她雖然身手不差,可與日日有武功高手指點的胤禛比起來就略差一籌了。
“先告訴爺,若是皇上今日沒有指婚,你日後的打算是什麼?”胤禛好整以暇地看著槿璽埋頭撥著他的大掌,撥了幾次,沒有掙開,索性放棄似的與他一同在亭邊的木條凳上坐下。
“是不是我告訴你了,你就會回去找皇上,求他收回這道聖旨啊?”槿璽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見他似笑非笑地睥著她,全然沒有為指婚而犯愁。
“喂,你老實說,你事先知不知道皇上指婚這件事?”槿璽伸出自由的右手,忍不住戳戳他的胸膛,順便泄憤。竟然敢打亂她的計劃,真欠打。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胤禛賣了個關子,見槿璽又想伸手戳他的胸膛,忙拉住她的右手,將她的雙手均牢牢禁錮於自己的大掌間,方才輕笑著歎道:“今日找你來,就是想告訴你,我為何打算選你為妻。”
“這麼說你早就知道皇上指婚一事咯?”
“嗯。應該說,是我向皇阿瑪求來的旨意。”
“你……”
“誒,你先別急。聽我說了原因,再想罵我也來得及。”
“好。你說!看你能編出什麼理由來!別說什麼你對我一見鍾情、二見傾心的鬼話!本格格才不會上當!”
“噗嗤!”胤禛聞言,忍不住爆笑當場,見槿璽一副似要扒了他的皮方才泄憤的恨恨模樣,隻得握拳掩飾唇角的笑意,抬眼看了看周邊的景致,強忍住笑意正色道:“天寒地凍的,你額娘又在宮外候著,爺也不與你繞圈子了。這麼說吧,咱們倆是同類。”
“誰與你同類呀!”槿璽聽他拋出這麼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不雅地翻了個白眼,忍不住嘀咕道:“姑娘我來自未來,難不成你也是?”
說完,抬眼瞥向他,不成想,胤禛不僅沒有表現得極為驚訝或是困惑,反倒是回了她一記極富深意的微笑,末了還起身拉起她,撫了撫她被凍得冰涼的臉頰,用他那逐漸走出公鴨嗓似的變聲期、開始帶有磁性的清質嗓音哄道:“回去乖乖準備婚事,爺可是空出了整個東三所的庫房,等著安置你的嫁妝。可別讓爺那幾個存心看笑話的兄弟們找著由頭出爺的糗!”
槿璽呆愣了半天,直至被胤禛拉著送出宮、登上返家的馬車,依然尚未回神。
他他他……真的與自己同類?都來自二十一世紀的現代?還是隻是瞎貓撞到死老鼠,運氣好的沒聽出自己的弦外之音?
“璽兒?剛才送你來的是四阿哥嗎?他可有什麼話要轉達咱們?”敏容看著女兒這副古怪的神情,不解地問道。
“他要咱們好好準備嫁妝,去填滿他那幾間整理一空的庫房。”槿璽有氣無力地歎道。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