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9年是麥克斯韋生命的最後一年。冬天遲遲地不願離去,窗外刮著寒風,天氣格外冷。麥克斯韋的身體也越來越差,病症和40年前他母親患的一樣。他就像一條春蠶,竭盡全力不停地為人們吐著蠶絲,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
此時來聽他的講座的人也越來越少。麥克斯韋仍然堅持著工作,不懈地宣傳電磁理論,哪怕隻有一個人聽,他也要講下去,他並不苛求所有的人都成為他的知己,但他深信:真理是掌握在少數人手中的,這些人才是真正理解科學的智者。
麥克斯韋發現,他的每一次講座,都有兩名衣著樸素,機智謙虛的年輕人參加。一位是美國來的研究生米得爾登,另一位是後來發明了電子管的弗萊明。
這是一幕多麼感人的畫麵啊!空曠的階梯教室裏,隻在頭排坐著兩名學生,他最忠實的聽眾。麥克斯韋手握講義,照樣步履堅定地走上講台。他麵容消瘦,目光閃爍,表情嚴肅而莊重。望了望台下充滿求知欲的眼睛,麥克斯韋感動了,終於有人能理解他的學說。他清了清嗓子,慢慢地翻開書,仿佛他不是在向兩名聽眾,而是向全世界解釋自己的理論。他是一名傳道士,他要把科學毫無保留地傳給他的學生。整個大廳裏回響著他緩慢、持重而堅定的聲音,越來越響亮,穿過屋頂,飄向遙遠的天際。
5月到來的一天,麥克斯韋像往常一樣,走進了他的實驗室。最近,他越來越感到力不從心,沒走幾步路就喘息不已。他知道自己將不久於人世,他要抓住寶貴的時光,因為他還有很多未完成的事業。
到了辦公室,麥克斯韋讀了幾封國外的來信,完成了一篇給某個科學雜誌的文章。然後回到實驗室,俯身觀察昨天配置的實驗藥品。突然他感到一陣頭暈,發起高熱,越來越難受,——頭倒在了實驗台上
麥克斯韋躺下了,從此再也沒有離開過他的床。
消息在研究院、科學界、群眾中,而且在國外傳開了,麥克斯韋病重!
無數封慰問信、鮮花、營養品送到了麥克斯韋的床前。朋友們為他請來最有名的醫生,瑪麗一刻不離地守候著他。所有的人都在默默地祈禱:讓這位年輕的科學家生命延續吧!
麥克斯韋心情很平靜,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得的是和母親一樣的不治之症。回首往事,他感到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有價值的。他唯一放心不下的是他親愛的妻子,和他未做完的實驗。
1879年11月,天空中烏雲低懸,悲哀籠罩著麥克斯韋的寓所。麥克斯韋躺在床上,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天花板上的吊燈,奇妙的光線啊!他仿佛又回到了童年,置身於紅紅的蘋果園,五顏六色的肥皂泡在他的身邊飛舞……冥冥之中,他聽到了父親在親切地呼喚著他。
屋裏是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重的寂靜,隻聽見嘀答嘀答的單調的鍾聲,生命也一點一點地離開了麥克斯韋。
11月5日傍晚,這位舉世聞名的物理學家熬幹了最後一點心血,離開了人世,終年48歲。
麥克斯韋的遺體被運回了格倫萊,安葬在他熱愛的故鄉田野中。他是大自然的兒子,最終他又融合到了自然之中。
遵照麥克斯韋的遺囑,瑪麗將他收藏的一些珍貴的科學圖書贈給了卡文迪許實驗室。早已病弱不堪的瑪麗,籠罩在失去丈夫的巨大悲痛之中,不久也辭世而去。
物理學史上一顆可以同牛頓交相輝映的明星殞落了。他正當壯年卻不幸辭世,這是非常可惜的。他的理論為近代科學開辟了一條嶄新的道路,然而他的功績生前卻得不到重視。
麥克斯韋的一生,是叱吒風雲的一生,也是無私奉獻的一生。這位科學巨匠生前的榮譽遠不及法拉第,直到他死後,在赫茲證明了電磁波存在後,人們才意識到他的巨大成就,並公認他是“自牛頓以後世界上最偉大的數學物理學家!”
1879年初冬,幾乎在麥克斯韋逝世的同對,德國柏林科學研究院為了紀念這位偉大的物理學家,頒布了一項科學獎金:論證麥克斯韋的電磁理論。
這可以說是本世紀最大的一個科學難題,麥克斯韋在生前隻是證實了電磁波的存在,卻無法證明給大家看。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的科學家開始認識到電磁理論的價值,積極地尋找著電磁波。
可是,茫茫蒼穹,要尋找這看不見、摸不著的電磁波,又談何容易?這是一個多麼神秘的難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