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考核開始的號角聲在競技場上空回蕩的時候,李維的心頓時抽緊了,臉上的表情也顯得僵硬了許多,與身邊神態自如的威爾普斯相比,更是顯得他分外緊張。
大騎士長看出李維的緊張,不由得露出一個微笑,然後輕聲對他說:“李維少爺,騎士資格考核並不困難,難道你沒有曾經騎乘過光脊背的戰馬?難道那些高階騎士還能夠比惡魔勳爵或者吸血親王更難對付?放心吧,對於你來說,騎士資格考核不過就是走走過場而已。”
聽到威爾普斯的話,李維的心情果然緩和了不少,他輕輕握住腰間騎士劍的劍柄,默默的重複著騎士箴言。
“掃除黑暗,憐憫弱小,無所恐懼!”
這句話就像是一劑靈丹妙藥一樣,讓李維的心中猛然升騰起勇氣和力量,號角聲依然在競技場上空回蕩著,但是李維已經沒有了那種不知所措的緊張感,而是充滿了鬥誌。
“準備參加考核的諸位,請到這邊來!”一個灰披風考官出現在帳篷前麵,用響亮的聲音說:“參加普通騎士資格考核的諸位先過來,這些是為你們準備的戰馬,請大家按照各自編號準備一下。”
柵欄門打開了,十幾名馬童牽著披掛整齊的戰馬走了進來,不過雖然這些戰馬身上的鞍韂和馬衣都是嶄新的,但是戰馬本身卻有很多不對勁的地方,比如那些戰馬的步履並不算矯健,四肢上麵的肌肉也嫌不夠肥壯。在熟悉馬匹的騎士眼中,那些光彩照人的裝備,掩蓋不住戰馬本身素質的低劣。
李維的眉頭皺了起來,“威爾先生,你看這些馬……”他有些遲疑的低聲開口,“……好像都不怎麼樣?”
年輕騎士真正想要問的話實際上是,難道堂堂的德克城騎士總會,就不能拿出一批像樣的戰馬嗎?
威爾普斯卻沒有什麼異常的感覺,他眯起眼睛打量著那些孱弱的戰馬,嘴角流露出一絲有些鄙夷的笑容。“李維少爺,”大騎士長同樣低聲回答,“這些馬當然不怎麼樣。因為它們本來就不是當做戰馬來培養的,估計是附近哪個村鎮的領主拿出來的東西,你看到最前麵那匹馬的脖子了沒有?”
李維順著威爾普斯指點看過去,看到在最前麵的那匹馬的脖子上,有著一圈被什麼東西磨掉了鬃毛的地方。年輕的騎士吃了一驚,因為他已經想到了一個讓他感到不可思議的可能。
“難道那些都是馱馬?”
“看起來是這樣了。”威爾普斯說:“隻有馱馬才會有這麼沉穩的步伐,如果是戰馬的話,剛才的號角聲和歡呼聲一定已經激發了它們好戰的血液,肯定不會表現的這麼平靜。”
“居然用馱馬進行騎術考核,這簡直就是……”李維的話沒有說完,因為威爾普斯打了一個手勢讓他不要說下去。
“李維少爺,這裏的仆役之中,肯定有騎士總會的眼線,有些話心裏明白就好,不要說出來。”威爾普斯聲音有些低沉的勸告李維,然後他把話題一轉,稍微刻意大聲的說:“看啊,騎術考核已經開始了!”
李維的心裏雖然還有些不滿,但是他知道威爾普斯的話是對的,騎士總會的做法並不是他這樣一個還沒有取得騎士資格的年輕人所能夠置評。而即使是達到了稱號騎士或者帶劍貴族的程度,麵對騎士總會這樣一個龐然大物,也有些話不能夠直接宣諸於口。
參加普通騎士資格考核的那些人按照自己的編號找到了坐騎,緊接著紛紛扳著鞍韂或者踩著馬鐙跳上馬背,其中一些人上馬的姿勢相當輕鬆,但是也有幾個身材較胖的人顯得有些費力。如果是性格暴烈的戰馬的話,這幾個家夥顯然會在上馬這一步就被淘汰掉,好在馱馬性格都十分溫順,在連續努力幾次之後,所有人都最後坐上了馬背。
競技場的大門打開,號角齊鳴,那個穿著灰披風的考官從旁邊拿起一麵三角的紅旗用力晃動,“進場!”他高叫著,“進場,未來的騎士們,向諸位大人展示出你們的騎術!”
馬蹄聲開始響了起來,參加考核的人們策馬向著競技場衝去,如果單純從他們在馬上一手持韁繩,一手揮舞長槍或者佩劍的形象上看,倒是顯得十分威武。但是很明顯胯下坐騎的奔跑速度沒有跟上來,那些已經拉慣了車的馱馬不緊不慢的邁開步伐,用與其說是衝鋒,還不如說是快步走的姿態,跨入競技場的大門。
不過這些騎手可沒有這樣想,他們一麵呐喊,一麵策馬前行,仿佛已經馳騁在遼闊的疆場上。在踢馬刺和鞭子的催促下,馱馬的速度也變得快了一些,快步走變成了小跑,踢踢踏踏的馬蹄聲聽起來倒還頗有幾分架勢了。
場外的鄉巴佬和市民們並不清楚衝鋒和快跑的區別,他們隻看到這些騎手耀武揚威的樣子,他們把明晃晃的槍鋒和刀劍齊舉,在頭上閃爍著光芒。一些騎手或者是因為興致大發,或者是刻意炫耀,都激發出五顏六色的鬥氣光輝,雖然大部分都隻是淡淡的一層,卻也讓那些平時沒有見過騎士發威的觀眾大飽眼福,於是競技場外歡聲雷動。
“看,那些都是鬥氣的光芒!”
“騎士,是騎士老爺!”
高台上麵同樣傳來了歡呼聲,偶爾還夾雜著女眷們驚喜的尖叫,不過那些帳篷中間卻傳來了一聲有些不滿的冷哼,緊接著中間最為奢華的帳篷猛然掀開一角,安斯艾爾伯爵臉色陰沉的走了出來,手中的銀杯信手拋在地上,嫣紅的葡萄酒頓時潑灑出來,在地毯上麵暈染出一團汙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