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看不見她的背影,這名叫楚霄雲的男子才依戀不舍地收回視線,坐到她剛才所坐的位置上,斟上紅酒,拿到嘴邊輕輕抿了一口,慢慢閉上雙眼,深深一嗅,那醇香的味道就如她身上的香味,令人難以忘懷。
這是在一間陰暗,充斥著一股濃濃腥臭味,空氣完全不流通的房間裏,一張看起來算是比較幹淨的床上躺著一個麵黃枯瘦的少女,她全身長滿了紅斑,枯幹的紅色短發下,原本的花容如今卻變得憔悴不堪,五官都塌陷了進去,幹裂的嘴唇還沾著已經很久沒有擦掉的血跡。
她正是米尼,不,是迦南,一名拉庫塔斯族人,斯瑪尋找很久的妹妹。
自從迦南和哥哥離開部落後,兩人就被人販子抓到,後來在離別時,她清楚的記得哥哥用堅定的眼神告訴她,“迦南,等著我,無論怎樣都要好好活下去,哥哥終有一天會回來救你的。”
當時她眼淚摩挲地點頭說好,直到再也看不見的哥哥的身影為止,她才終於忍不住的大哭一場。
後來她被賣到了不醉城的妓院裏,過上了真正生不如死的生活,但是絕望要死掉的那一刻,想到哥哥和那句承認,她都會流著眼淚堅強的活下去,這幾年中,她時常夢見到了哥哥。哥哥總是在夢中笑著和她說,見到了父母,之後再也沒有說什麼就消失了,每一夜她幾乎都是在同一個夢驚醒,而她回過神來,才發現她的身邊卻躺著不一樣的男人。她想,如果他們活著,也隻活在她的心裏,因為這世界上,哥哥才是她唯一的寄托,也許哥哥永遠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也不知道她被遺棄在這裏後,是如何過著慢慢的長夜。
她等啊等,一年後又是一年,可惜老天再也不給她時間了,因為她就要死了,很快就可以去見父母了,或許,也可以看見哥哥了。
這時少女眼角的晶瑩無意識地流下,落在一人按在她耳邊的手上。
微涼的觸感讓迦南吃力的睜開眼睛,她忽然看見身旁站在一個飄渺卻十分美麗的影子,隻聽見她用著輕而溫和地聲音在她耳邊說:“迦南,我們回家了。”
回家了?哥哥,是你們來接我了嗎。
迦南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輕輕應了一聲,便微笑的安心閉上雙眼,她,要回家了。
“迦南,迦南!”
那是哥哥的聲音,她來到天國了嗎?
迦南艱難地睜開眼睛,當看到擔心看著自己的哥哥,她忽然間一笑,用著沙啞的聲音喃喃道:“原來我已經死了,哥哥,我終於等到了你。”
“你在說什麼胡話,你沒有死,迦南,是我,斯瑪,你的哥哥!”斯瑪把迦南從床上抱了起來,緊緊地抱在懷裏。
異常熱的體溫讓迦南一驚,她吃力的抬起頭看了看四周,發現這是一間幹淨的房間,而不是天國。
“哥哥……”迦南難以置信地叫了一聲許久未曾叫過的他。
“是我,迦南,我終於來找你了!”斯瑪抱著迦南,難過的哭了出來,多少年了,他終於等到了這一天。
“哥……哥……哥哥……”迦南的臉上滑下一道道清冷,她再也沒有力氣激動的大聲呐喊,隻能用眼淚來表達她是多麼的高興,她靠在這個多少年沒有依戀過的溫暖的肩膀上,她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第一抹比窗外陽光還要燦爛的微笑,輕輕道:“哥哥,我沒有食言,我終於等到你了。”
已經沒有任何的遺憾了,看著他還能好好活著,就已經足夠了。
“迦南,不要怕,我會找最好的醫生為你治療,你的病一定會好起來的。”斯瑪撫著坐都無法坐穩的妹妹,伸出另一隻手輕輕抹去妹妹的眼淚,看到她如今憔悴不已,骨瘦如柴的樣子,他是心疼不已,更是深深的自責和愧疚,如果不是他當時的任性妄為,執意要出去,妹妹就不會遭到如此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