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九爺告訴我們,他得到青銅古鏡之後,就動了要去“巫山棺材峽”的主意,但是要請“摸金校尉”同行,隻怕還不太容易,他最擔心自己隱藏的身份和騙取古鏡之事,一旦暴露出來,再把“觀山指迷賦全篇”相告,如同社會閑散人員般的胡八一、王胖子兩個“摸金校尉”,一看說話作派便都是愛好“投機倒把”的家夥,多半是不會講什麼職業道德的,肯定當場就甩掉自己,直奔地仙村古墓撈明器發財去了。
所以孫九爺就絞盡腦汁地想辦法,他又從陳教授口中得知,現在那夥人要去尋找古屍體內凝結的“金丹”,要是引經據典說學名就是死人的“丹鼎”,於是一不做二不休,使了一出“苦肉計”,編了一本“工作筆記”,在筆記中似有意似無意的,把“地仙村古墓”藏有“丹鼎”之事透露出來,並且把自己瞞天過海騙取“歸墟古鏡”的經過也記錄在其中,但特別強調“卦鏡”可以占卜古墓方位,如此一來去巫山“棺材峽”,就不得不帶著此鏡了。
然後孫九爺一路跟蹤,假裝在“天津自然博物館”裏丟失筆記本,但轉過天來,才突然想起百密一疏,沒算計好日子,距離守墓的“九死驚陵甲”露出生門,還差了半年之久,隻好又使出瞞天手段,先吐露了一段“觀山指迷賦”穩住眾人,把時間拖了半年之久。
利用這半年的時間,孫九爺又找個機會,單獨潛回“棺材峽”,秘密布置起來,連他兄長的“遺書”都換成了假的,並且找到始終在附近徘徊守屍的“巴山猿狖”,連比劃帶說,交代給它一些事情,那猿狖極為通靈,活的年頭也不少了,孫九爺的意思它能明白個七八分。
最後孫九爺才假意從外地匆匆趕回來,帶著眾人出發進山,他雖然藏了滿腹機密,卻由絕少同外人打交道,所以並不擅偽裝掩飾,有時候裝到三分就足夠了,到他這卻往往要裝足了十二分,引著眾人,把“觀山指迷賦”斷斷續續透露出來,自“欲見地仙,先找烏羊”之後的內容,多半是他自己篡改的,隻是為了要防止別人甩了他單幹。
常言說“人有百算千算,老天爺隻有一算”,但人算終究不如天算。孫教授做夢也沒想到,半路上會多出一位成員,也就是“峰窩山”裏的幺妹兒,她輕而易舉地打開了“九宮螭虎鎖”,這種近乎失傳的“銷器兒”手藝,卻是連“摸金校尉”也不具備的。另有幾處事先謀劃周密,卻產生差錯,惹了許多驚心之事出來,事後念及,實是僥幸了。
等進了“烏羊王古墓”,墓門前的俑道裏本來沒有“武候藏兵”的機括,因為當年由於地底暗泉起落不定,最後並未建成,僅具其形而已。在這條墓道中拚湊地圖之時,孫九爺有心在拿了真圖之後,就把其餘的人都甩掉,於是暗中給那“巴山猿狖”發了信號,使它提前躲藏在墓道中接應,等我和胖子不備的時候,焚香招仙,想用“肚仙”的妖相纏住我們,以求脫身。
孫九爺對我歎道:“我知道你們已經逐漸開始懷疑我了,所以才想在墓道中拿了地圖就走,想不到你胡八一太精明,投機取巧的二道販子果然是鬼得很,竟然事先識破了,拚了副假圖來騙我,現在可倒好,你們想逃也逃不掉了,這山中的九死驚陵甲即將閉鎖,生門再開的時辰……就要等到十二年之後了。”
我毫不在乎地說:“您就甭跟我危言聳聽,隻要孫九爺您敢進來,我有什麼不敢?大不了咱們十二年之後再一起出去。”
孫九爺沒直接回答我,而是問shirley楊現在幾點了,shirley楊看了看手表:“剛好還有二十分鍾就到午夜零點了。”
孫九爺說:“咱們一路進來走了許多時間,從暗道中原路回去的話,兩三個小時絕對不夠,一過半夜十二點,九死驚陵甲就會出現,你們摸金校尉想必知道此物的厲害,當年漢武帝的茂陵中就設了此甲拱衛,赤眉義軍盜發茂陵之時死傷無數,幾十萬人用了半個月的時間才破了九死驚陵甲……”
我對孫教授說:“九死驚陵甲的厲害我自然知道,不過赤眉軍當時還沒有卸嶺的手段,無非是群烏合之眾亂挖亂刨,死傷多少人也不奇怪。我隻想問問您,既然進了棺材山有死無生,你為什麼還敢進來?當真不想活了?”
孫九爺臉上的肌肉突然抽動了兩下,低聲說:“你還記不記得,我曾經告訴過你們……你們四個人早都已經死了?”
我心中一凜,想起身上確有屍瘢浮現的跡象,此事大為不妙,就問:“可你這老鬼先前也曾告訴過我們,隻要進了棺材山地仙村就能活命。難道這也是跟我們信口胡說?您拿出點辯證唯物主義者的客觀態度來還不好?”
shirley楊也覺難以置信,請他將此事說明,孫九爺無奈地搖了搖頭:“棺材峽裏的屍氣太重,你們身上的屍斑都沒什麼大礙,隻不過中了屍毒而已,終不會至命身亡,剛才我急著進地仙墓,又沒有時間同你們解釋清楚,才扯了這個謊,可我那也都是讓你逼的,現在……現在我就直說吧,你們千萬別覺得驚慌,我對觀山封家列祖列宗發誓,絕無虛言,咱們這五個人裏,至少有一個人已經死了,真正早已死掉的人……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