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shirley楊當天就在縣城裏掛了個長途電話,打到北京的陳教授家裏,試探著打聽了一下孫九爺的事情,果不其然,孫九爺已經交割了工作,稱病提前退休回老家了,連他那間筒子樓的宿舍都交回去了,現在北京那邊的人也就隻知道這麼多情況。
我見此事無果,多想也是沒用,隻好暫且拋在腦後,靜下心來調養身體,那“烏羊王古墓”和“棺材山”裏的陰氣太重,我們四人身上都淤積了不少屍毒,先是咳嗽不斷,呼吸不暢,隨後更是常常嘔出黑血來,在醫院裏耽擱了近一個星期,始終未能痊愈。
這天晚上剛剛入夜,我躺在病床上輸液,不知不覺發了一場噩夢,夢中情景恍恍惚惚,依稀回到了棺材山地仙村,走到那封家老宅正堂裏,見堂屋內香煙繚繞,牆壁上掛著一幅冥像,前邊還擺著一張供桌,桌上七碟八碗,裝著各種果品點心,以及豬牛羊三牲血淋淋的首及,白紙幡子來回晃動,儼然是處開了水陸道場的冥堂。
我走到供桌前邊,想看看冥像中畫的是誰,借著堂內昏晃的燭光,隱約辨認出是個混血少女的身影,我心道:“這不是多玲嗎?她怎麼死了……又是誰將她的靈位供在地仙村裏?”正自驚詫莫名之際,忽聽供桌上有陣“唏哩呼嚕”的響動,那聲音就象是豬吃泔水。
我急忙低頭去看,見那擺在供桌盤子裏的豬頭,不知怎麼竟然活了過來,正貪婪地瞪眼吞吃著各種供果點心,血水和口水淋漓四濺,顯得極是猙獰恐怖。
我見狀心中動怒,更有種說不出的厭煩之意,當即抄起供桌邊掛紙幡的竿子,擎在手裏去戳那豬首,誰知紙幡杆子太軟,全然使不上力氣,不禁急得滿頭冒汗,正焦躁間,就覺被人在肩上推了幾下,一下子從夢中驚醒過來。
我一看是shirley楊等人在旁將我喚醒,方知是南柯一夢,可這個夢做得好生詭異,而且夢境又極為真實,全身上下都被冷汗浸透了,暗中覺得此夢不祥,心裏仍然感到陣陣恐慌。
幺妹兒好奇地問我夢見啥子東西了?竟然能把你駭成這個樣兒?做了噩夢就應該立刻說破了,說破了就不靈了。
胖子也奇怪:“老胡你那膽子可一向不小,也就是天底下沒那麼長的棍兒,要是給你根長棍兒,你都敢把天捅個窟窿出來,怎麼做個夢還嚇成這德性?”
我說你們別胡說八道,常言說夢是心頭想,主不得什麼吉凶禍福,可能是我最近太多掛念多鈴的事情,才做了這麼個沒頭沒腦的噩夢,說著便將夢中所見給眾人講了一遍。
眾人聽了都有種不祥的預感,恐怕多玲的命是保不住了,雖覺對不起船老大阮黑臨終所托,但我們也已竭盡所能,終歸沒有找到千年古屍的內丹,多玲最後是死是活全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我們說起多鈴竟是中了自己親生父親所下的降頭邪術,真是造化弄人、天意難料,但南海事件歸根結底,還是孫九爺的責任,最近這麼多天,一直沒有得到他的半點音訊,也不知他躲到什麼地方去了。
我推測孫九爺不會離開青溪地區,畢竟這是他的祖籍,他父兄的屍體也都留在這了,於是我打算等傷勢稍稍恢複了,就立刻再次進“棺材峽”找他。
我們正在商議如何尋找孫九爺,忽然從窗外扔進一個包裹,裏麵的東西似乎並不沉重,“啪”地一聲輕響就落在了地上,胖子立刻起身去看窗外,這縣城裏有新老兩片城區,衛生院位於古城邊緣,人口並不稠密,這時正值仲夏,空氣潮濕悶熱,夜晚間雖是點了蚊香,可病房裏的窗戶仍然開著以圖涼爽,外邊僅有零零星星的有幾盞街燈亮著,並不見半個人影,胖子隻好先把窗子關上,以防會有意外發生。
shirley楊撿起包裹,打開來一看,見裏麵包著幾束奇形怪狀的野草,並有一疊信紙,那枚無眼的青銅龍符也赫然裹在其中,她拿過來交給我說:“應該是孫九爺讓巴山猿狖潛入縣城給咱們送了封信,你看看這信中都寫了些什麼。”
我急於一看究竟,連忙展開信紙,邊看邊讀給其餘三人,信是孫九爺親手所寫,落款屬著他的本名“封學武”,洋洋灑灑的篇幅不短,大抵是說他自覺虧對眾人,沒麵目再來相見,但這此在“棺材山地仙村”倒鬥之事,全仗摸金校尉相助,雖然可能後會無期,但有許多事不得不做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