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神節過後的第十八天。
身上掛著永樂王爺的令牌的最大好處就是你去王府的任何一個地方,無論看起來有多不妥或是多奇怪,都沒有人會阻攔你。
虞蘭回想起之前向一個侍女詢問“王府內侍太監的住所”時她臉上驚異古怪的表情,麵色如常十分鎮定的繼續往自己的目的地走去。
王府的下人住所在整個王府的西北角。占地約有數十公頃。既包含在王府的整個建築群之中,又有一道長長的院牆與其他建築相隔。結構嚴謹風格古樸大氣,白牆碧瓦青石鋪道實在讓人不得不讚一聲古代貴族侍從們的住宿水平之高。稍微在主子跟前有些頭臉的還能分到單門獨戶的一扇小院,充分體現業務能力與待遇水平之前的密切關係。
虞蘭走了約有半個小時,才在腿腳酸軟內心狂吐槽“腐敗的資產階級沒事幹嘛把房子建這麼大”中停在了王府西北角的一個小庭院之前。
庭院十分小巧,幾叢翠竹從院牆中伸出來,白色的牆壁襯著碧色的瓦片透出幾分別樣的清幽雅致。深棕色的古樸院門半開半合,綠腰在門上敲了敲,“有人嗎?”
輕輕一推,門扇就“吱呀”一聲打開了。
不大的院子中纖塵不染,蔥鬱的翠竹旁的石桌上擺著一副棋子,竹葉在微風中發出悅耳的“沙沙”響聲。一條青石磚道從院門口一直延伸到院中的主屋門前。此時那扇門被從裏麵打開,同時一個身穿青色長袍的人走了出來:
“誰啊?”
這人看上去二十七八左右年紀,身材頎長挺拔,麵白無須長相端方,透著一股清雅正氣。卻正是之前鳳尾竹時間中幫虞蘭洗脫嫌疑的那位領路太監。
他看見庭院之中的虞蘭二人顯然很是吃了一驚,楞在當場。
“不知趙姑娘找奴才所為何事?”回過神來的男子將虞蘭請進屋內上座,又奉上一盞熱茶,“室陋茶簡,還望姑娘莫怪。”
他的聲音不同於一般宦官的尖細,反而是清亮中透著淡淡沙啞,十分悅耳。
虞蘭微微笑了笑:“常總管太過客氣了,是虞蘭不請自來叨擾到總管才是。”那日之後虞蘭便讓綠腰調查過此人,發現他姓常名為,原是王府的副總管。
常為道不敢當,然後便侍立在一旁,靜候虞蘭未盡之言。
虞蘭轉頭向綠腰略微示意,綠腰便了然的向她行了一禮然後退出屋外守候在庭院中。
虞蘭坐在椅上看向眼前這個麵色平靜的男子,指尖在茶盞邊緣輕撫:
“我此番前來的確是有事要找常總管。不過在這之前我想先問常總管一個問題。”她的聲音放緩,帶著一絲探究和好奇,“你我在鳳尾竹被毀事件之前,也隻在花神節那日有過一麵之緣,不知為何卻能勞動總管大人為我解脫作證呢?”
常為對虞蘭這個問題似乎毫不驚訝,他神色恭謹,眼中閃過一抹自嘲,臉上卻幾乎帶了笑意:
“常為乃是一介閹人,身份低劣。自淨身那日起便嚐遍了世情冷暖,經曆過無數的白眼叱罵。縱使成為王府副總管之後很多人都開始笑臉相迎,那虛偽的笑容之下也不過是藏也藏不住的厭惡鄙夷。直至那日見到姑娘之時。”他看著虞蘭,眼中對這世道的不甘和恨意稍稍淡去,露出一絲感激和溫和,“我自幼入宮,自問閱人無數,姑娘對我頷首執禮平等相待的態度常為是絕對不會錯認的。也許在姑娘眼中這不值一提甚至是有些可笑,但對於我來說卻絕對足以銘記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