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1 / 3)

眾人循聲看過來。方平二人便突愣愣的暴露在眾人視線中。

李長治有些訝異,細細打量了方平一回,臉上便帶了幾分鄭重:“老夫願聞其詳。”

虞蘭坦蕩蕩從方平身後走出來,——先前的躲閃全然是條件反射,此時她已經給自己易成個塌鼻小眼麻子臉,聲音也改作男子,想來就是把趙子洲拎到跟前他也是不認得的。這便宜徒弟除非腦洞突破天際,不然是無論如何也聯想不到自己身上來。

她合手做了個揖,揚聲道:“我家先生說了,這軍中的馬兒不是被投毒,而的的確確是生病了哩。是罷先生。”

方平一手撫須,十分高深莫測的微微頷首。

孫良等大夫臉上就頗有些掛不住。隻聽一聲冷哼,有人道:“咱們並各位軍醫都仔細檢查過了,絕對是中了毒沒錯,卻偏有人標新立異說是生病。這麼些大夫哪個不是功底深厚行醫數十年的,更別說還有妙手神醫李大人在了,難道連生病中毒的症狀都分不清嗎?我看呐,不過是想嘩眾取寵想掙個頭功罷了。”

這話說得十分不好聽。眾人臉色微微有些尷尬,卻也並沒有出言反駁。隻是一個個做恭謹無辜狀望著李長治。

虞蘭對這番諷刺恍若未聞,也睜著一雙小眼睛望著李長治。

李長治朝方平拱了拱手,“先生說這馬是生了病,不知是基於何種判斷?具體又是何種病因?”

虞蘭道:“這辨別的法子卻也簡單,我家先生前幾日才教過我,便由我來給先生代勞罷。還請大人給我一杯清水和一把木炭。”

李長治依言吩咐下去,不多時便有人捧著清水木炭來了。

虞蘭接過清水,從營帳外扯了一把草在水裏涮了涮,然後將磨碎成顆粒狀的木炭放到水裏。待木炭全部沉澱下去,將杯子對著太陽照了照,向李長治示意:“大人請看。”

李長治上前一步,拿著杯子對著陽光仔細打量,初時沒發覺異常,看得時間久了,卻猛然倒吸了一口涼氣:“這,這是何物!”

其他軍醫相繼接過杯子查看,營帳中一時驚呼聲四起。

站在一旁的大夫們聽得十分心癢,卻又礙於之前的一番言論拉不下臉去看,真是急得抓耳撓腮幾乎跳腳。

孫良眉頭鬆了又緊緊了又鬆,來來回回折騰好幾遍後,於醫術上探知求解的欲.望到底還是戰勝了那不好宣之於眾的一毫毫虛榮和不甘,嗖的一聲竄到軍醫堆裏將脖子伸得老長。身手十分矯健,當真是老當益壯得很。

有人開了個頭,剩下的便簡單了許多。眾位大夫紛紛一擁而上,瞪大雙眼想要將這杯子裏的名堂看個仔細。

緊接著便是比賽般此起彼伏的抽氣聲。不少年紀大的直接用手撫著心髒,臉上的褶子都駭得淺了幾分。

那隻平平無奇的青瓷杯子裏,在底部黑漆漆的碳粒的映襯下,無數條寸許長的透明線蟲正隨著水波緩緩舒展遊蕩,妖冶而詭異,直看得人頭皮發麻不寒而栗。

拿杯子的大夫兩股戰戰差點把杯子給甩出去:“天……天呐……”

李長治將杯子接過去,神情前所未有的嚴肅,轉身求教方平:“先生?”

方平略略咳了一聲,虞蘭立馬攔在他身前昂首挺胸道:“我家先生說過,這個叫做隱線蟲,透明無形,專門寄生在草植之上吸食汁液為生。尋常是無害的,但若人或動物誤食,這些蟲子便會鑽入五髒六腑轉而以吸食血液為生,直至宿主腸穿肚爛失血過多而亡。”

眾人立時齊齊打了個寒戰。

虞蘭繼續說:“軍中的馬匹應該便是吃草時誤食了草葉上的隱線蟲,因此虛乏無力無法行動,又深受被蟲子吸食血肉之苦,故而狂躁不安。”這也是飼料水源連番換了個遍,但病情卻絲毫沒有得到控製的原因。這城外處處都是草地,馬兒低個頭便能啃上一口,如何能防。

大夫中卻又響起疑慮的聲音:“照這樣說這馬疾全是因這草地而起。然我軍的馬兒吃草,敵軍的馬兒也是要吃草的啊,怎不見對方的馬匹有些什麼狀況?總不會這些蟲子隻揀我軍馬匹吃的草上長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