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委的人相互對視一眼,說道:“那好吧。”
張君昊用了他們其中一個人的手機撥通張家的號碼。
是張書記親自接的:“喂。”
那一刹那,張君昊有些悸動:“爸。”
電話那頭沉默。
張書記顯然沒想到他會打電話回家,沉默半晌才道:“你怎麼樣了?”
“我沒事,家裏的人都好嗎?”
“都好。”張書記簡明扼要地回答:“什麼時候可以回來。”
“隨時,隻要我願意。”
張書記自然明白他所指的意思,心中無聲歎息:“其中輕重,你自己權衡。”
“流雲好嗎?”
“不怎麼好。”張書記如實道:“她看到新聞了。”
張君昊深深歎口氣:“能讓她接個電話嗎?”
“你現在解釋……”
“我不是解釋,隻是……”張君昊有意壓低聲音:“想聽聽她的聲音。”
“恐怕不行。”張書記說:“你嶽父病重,你大哥一大早就送她去醫院了。”
蘇爸病重?那她怎麼辦?爸爸是她唯一的親人啊!
紀委的人示意:“部長,時間到了。”
他們強製性地從他手裏拿走手機,把紙和筆地給他:“現在你可以簽字了。”
“我簽字後就可以回去?”
“這個要看上頭。”
“請轉達給上頭,我張君昊既然離開了,就不會再涉足政界。”
“爸!爸!”望著昏迷不醒的蘇爸,流雲歇斯底裏地哭喊著:“你醒一醒,我是流雲,我就在你邊上,你看一看我。”
張君尚在邊上問侯醫生:“伯父的病情怎麼樣了?”
侯醫生搖了搖頭:“早在兩個月前癌細胞就擴散至全身,根本無法治療。能撐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
流雲握住蘇爸的手:“爸,小時候你就告訴過我,沒有別的親人不要緊,隻要你在我身邊就行了,你難道想拋下我嗎?”
許是她搖晃地厲害,蘇爸漸漸有些反應,睜開微弱的眼睛,見是流雲,想笑卻先流下淚來:“流雲。”
這是他唯一的,注定放心不下的孩子。
流雲強笑著,眼淚卻一滴一滴落下來:“爸,我是流雲,我在你身邊。”
張君尚見他有了反應,也湊近來。
“君……君昊……”蘇爸艱難伸手要拉他:“君昊。”
他錯把君尚當成君昊。
手已經枯槁,冰涼。
那一刻,張君尚竟不忍心告訴他真相。
他“哎”了一聲:“是我,我在。”
流雲抬頭看了他一眼。
感激。
在蘇爸人生最後的時間裏,有人願意幫助欺騙他,已經足矣。
蘇爸兩隻手分別抓著張君尚和流雲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替我……好好照顧流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