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雪的平原潔白如鏡、高聳的山脈如巨龍一般俯臥在側,狂風暴雪在這橫貫北地的龐然大物身上妝點,那司夜與冰霜之女神已然君臨大地。
索恩彌亞便是古語中的「冰霜之領」,此地處於大陸極北,一年僅有寒暑二季,在寒季來臨時的索恩彌亞幾乎完全不適合生物生存,除去掉北地第一都市、那有著「升陽」美稱的聖安代西堡、及其魔力網絡所覆蓋到的市郊,其餘地方僅有無懼冰冷的死者、魔物與大法師們的法座足以在冰雪中生存。
事實上聖安代西堡全然隻是個書麵稱呼,居住在這座城市的市井小民們似乎更願意稱呼他那個更貼切的舊名:「升陽堡」,至於那個形式的名字恐怕僅僅會留在外交文書與官方地圖上麵,作為當年第四先知、聖安代西在北地傳道的紀念而已。
而真正現實地確保著這個名字不被遺忘的是那始終駐紮在升陽堡之中、第四先知所親手建立的聖劍騎士團,他們對於異族大規模清洗的「美名」以及無數年來與魔物激烈的廝殺使得北地的人們對於這柄懸於頂上的利劍又敬又畏,誰也不曉得他們下一將會斬向何方。
無論過往的曆史增添給了他什麼樣的色彩,在這無數年間的歲月侵襲下仍然屹立不搖的雄城,始終是北方大陸所有人類的庇護所,無數無名的遊俠們在此駐留,或者為了各種高尚的理想、或者為了功名利祿,而他們或者沒沒無聞地死於荒野中、或者凱旋歸來留名史冊,然而這座雄城年複一年、始終隻是默默著對著北地入夏的第一某晨光沉思,似乎從未顧及過塵世的這一切沉浮。
或許磚石從未有過人類那種澎湃的情感,然而人類的曆史始終必須由人類書寫著,時值法米妮神曆的第319個年歲,此時戰爭的陰影似乎又降臨到了這座古城之上,整座城市似乎沸騰了起來,在街頭巷尾到處充斥著各種流言蜚語,關於死靈的、關於蘇醒的強大妖魔、關於各種惡魔教團的異動,人們或者將這些猜測當作茶餘飯後的閑談、隻是付之一笑,或者有些充滿著恐慌的人們已經開始做出航向南方的準備了,然而所有人都知道,這冰雪國度數年來的寧靜恐怕又要被打破了。
「布柏的劍」外表看似狹窄陳舊,在升陽堡內可是相當著名的酒館,從裏麵井然有序的裝飾就可以看出這間酒館的獨特,那些高級原木的裝飾雖然有些老舊,但是顯然都是出自名家之手,全然不同於平民傭兵出入引起眾多混亂的廉價酒館,即便是貴族和高級教士有時也會選擇來這裏放鬆心情,這裏的師傅以數代家傳的調酒技藝聞名,他那名孤身來到北地闖江湖的鐵匠祖輩想必也會為此感歎世事無常,往昔的鐵匠鋪,如今除了招牌似乎什麼也沒留下了。
呀地一聲,有些老舊的木門被一名少女推開,碎發遮擋下如紅水晶般的眼眸,隨著少女對發絲的拂動,輕輕掠過那兩名身著鬥篷的旅者,沒有絲毫停留。任何人都知道,隨便注視那些想要遮掩自己的人,是很容易造成反感的。
那是一名十分美麗的少女,約莫五英尺六英寸的身高,身型挺直,銀灰色皮甲流露著歲月的痕跡,間隙中露出了不起眼的淺灰色內裝,及肩的灰色短發拌著武士長靴的聲響隨風飄動,襯著她那略顯稚嫩的清秀麵孔,在酒館那有些老舊的環境下顯得有些顯眼。她隨手把左手那把看著很不起眼的雙手騎士劍,同右手中那同樣不起眼的包裹一起放在桌上,當然,劍柄沒有離開右手可觸及的半徑。然後,在偶爾飄過來的幾縷眼神下,點了切成小塊的野豬肉、辣土豆和蕪菁湯,一邊進食,一邊開始靜靜的聽著酒館裏交談。
少女踏進的酒吧此時已然完全被壟罩在暮色之中,大多客人已經賦歸家中,隻有兩桌衣著高雅的客人正在高聲談笑,其中一桌似乎有人說了個笑話引發了哄堂大笑,但是另外兩名身著鬥篷的旅者隻是靜靜地坐在吧台旁邊不發一語,顯得與此情景有些格格不入。
「……所以說執政官閣下居然讓花匠把苦藤花搬進花園裏麵了呢。」
苦藤花是北方特產的植物,雖然最早是以藥用聞名,但是後來這種植物被發現會因為附近許多種妖魔散發氣息而枯萎,教廷基於此特性開發了一些偵查妖魔的輔助裝置,而許多北方的貴族也時常將其擺置在家中當作警示,雖然大家都知道這什麼都沒有辦法阻止,但是也算是一種隨時自我警惕的標誌,成為北方人類有地位者的一種習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