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朧像挽起袖口執起了手中的墨筆,繪出了這人間靜謐百態。
宋征在太和殿的匾額下方雙膝下跪,腰挺的筆直,低額垂首,雙臂懸在腰間,麵朝太和殿。遠遠黑色之中,寧素和孫靈靈的影子忽隱忽現的站在夜色朦朧不透之中,望著這邊,心中不無擔憂。
“娘”孫靈靈抬頭交換了一聲,擔憂道“爹爹會不會責罰二師兄”
“應該不會”牽著孫靈靈的緊緊的抓著,寧素也是眉心微蹙。
“可二師兄為什麼現在還跪在那裏”孫靈靈道“霜寒露重,二師兄都跪了足足一個時辰了,你去幫我勸勸爹好不好?”望著孫靈靈,寧素長舒了一口氣“想一想雲別,他也是你爹爹的弟子,屍骨未寒像孤魂野鬼一樣飄蕩在外,有家不能回,和這相比,宋征隻跪了一個時辰你就心疼了?那是叫了你爹爹九年‘師傅’的徒兒,如果真的就這樣輕饒了,你讓大師兄、三師兄和羅勝心裏怎麼想”
“可、可……”孫靈靈還想說些什麼。
“等會吧,娘給你去說說看”寧素道“先讓他跪那”
孫靈靈抿起了嘴唇,望著殿前匾額下長跪的宋征,心疼難受。
丈高巨石前,孫長山負手而立望著那一尊巨石,望著插在巨石上方妖邪的太淵劍,靜靜的他站在這裏已經沉默了好久。
“師傅……”顧肇慶試著叫了一聲,望著那一站多時的背影心如刀攪“不如明日,徒兒也去找找,總不能讓他棄屍荒野吧”
孫長山依舊沉默。
羅勝道“大師兄我也和你一起去,畢竟最後看到師兄的人是我,我知道他大概去的方向”古懷安也說道“對對對,有羅勝去也好幫助大師兄,畢竟他和二師兄已經找了好久,去過的沒去過的,都在找一遍”說著望了一眼殿外恨聲道“師傅你罰他讓他也跟著去”
“那是我看著長大的徒兒”孫長山終於說話了,聲音平靜但誰能聽得出平靜深處的悲戚,一聲歎息緩緩轉身“這麼多年傾盡心血,早已視如己出,你們都是我的徒兒,我將你們視作我的子嗣,照成如今這副局麵的終歸截底是我這個做師傅的教子無方,教女無能”
顧肇慶張口想要說話“師傅……”
孫長山擺了擺手,對著門外大聲道“宋征你欺打師弟,是照成雲別出走的罪魁禍首,我要將你趕下山去五年內不得踏入山門半步”
“師傅,你這是要將師弟趕到南部森林裏嗎?”顧肇慶急忙說道“宋征雖有錯,但南部森林凶險萬分,五年的時間會讓您與他師徒情意產生隔閡,我們師兄弟情分亦有裂痕”
“我意已決”孫長山態度堅決,大聲對著外麵道“孫靈靈五年之內不得踏下山門半步,二人婚約之事就此作罷”
“為什麼?”孫靈靈從外麵衝了進來,不甘道“難道這件事情都是我和二師兄的錯嗎?”
孫長山冷臉道“你敢說雲別的事沒有你的錯?你對雲別說了些什麼你自己最清楚,懷安事後在雲別被褥上發現的腳印,摔碎一地的衣物都與你沒有一點關係嗎?你這樣袒護宋征沒有私情在裏麵?”孫長山怒喝一聲“我就是太縱容你了,他們師兄弟之間的事由他們自己去解決,要你橫插一杠子幹什麼?”
“可是……”孫靈靈還想說,卻被孫長山怒喝打斷“閉嘴!你刁蠻任性!不講道理!任意妄為”孫長山這幾句話說的極重,當著全數人的麵渾然不給孫靈靈絲毫臉麵。
寧素站在殿外聽得孫長山一番嚴厲吃喝,確實轉過身去靠在牆上。
“宋征!”孫長山道“我的懲處你聽到了嗎?”
‘嘭嘭嘭’
宋征匍地磕了三個頭“弟子之過師傅懲處,弟子毫無怨言,隻求師傅能讓弟子明天早上離開,今晚就跪在這裏”
孫長山道“你當然要跪在這裏”
話畢,孫長山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