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小萱平生第一次看到了鬼是怎麼“吃”人類的食物的。隻見蕭淩墨不動聲色地坐在桌前,拿著碗筷擺出一副吃東西的架勢,每當馬嬸低頭的時候,他眼前的食物就會神奇般地減少一部分,而且完全就像是用嘴咬出來的一樣。這情景,連穆秋語都是一臉的驚奇,很明顯連她也沒有看到過。隻有陸小乙一臉淡然地耷拉著眼皮,自顧自地大吃著自己盤中的食物,根本就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用餐完畢,蕭淩墨還拿起了一塊小米糕,偷偷地藏到寬大的衣袖裏,朝小萱眨眨眼睛之後走回了房間。
“淩墨,你是怎麼做到的?”小萱回房後迫不及待地問道。
蕭淩墨輕聲笑著,取出那塊小米糕在鼻子下輕輕地嗅著,回答道:“萬物皆分形意,你們吃的是形,我吃的是意,僅此而已。”
小萱眨巴著眼睛搖頭道:“完全沒聽懂。”
蕭淩墨想了想又說道:“這個很難給你解釋清楚。簡單的說,你就把食物想象成活的,有靈魂的活物。我吃掉的,就是它的靈魂,也就是所謂的‘意’,而反映到人們眼裏,就是食物被吃過了,也就是‘形’的改變。”
“好高深的樣子……”
“這個其實很普遍。祭祀所用的供品有時候會有被吃動的痕跡,其實那就是鬼吃的,隻不過不一定是你祭祀的祖先罷了,而是某些遊蕩的野鬼……”
這麼一說,小萱立即明白了,隨即又好奇地問道:“那你們吃東西的時候會有感覺嗎?會品嚐出味道嗎?”
蕭淩墨搖頭否認:“不會,在我們吃起來,這些東西都是無味的。有些野鬼之所以會吃,也隻是對生前能吃到的美食懷有留戀之心,聊以自慰罷了。但是,我們玉皇派卻自有我們享受美食的辦法。”
說著,他得意地笑了笑,搖身一變作那隻白貓,叼起那塊小米糕,眯著眼睛津津有味地啃了起來。
小萱更加驚奇了,連忙問道:“這樣就能吃出味道來?”
“那當然。”白貓一邊舔著嘴唇一邊說道,“奪魂之術其實是魂魄進入動物的身體,直接控製動物的靈魂,也就是一副身體裏有兩個靈魂。動物思維受到了控製,可天生的習性卻依然如故,各種感覺也是存在的,所以……嗯,這小米糕做得有些甜了。”
小萱終於明白了為什麼蕭淩墨變成白貓以後連性情都像一隻貓了。這些神奇的法術在她看來原本是想都不敢想的,今天卻親眼見到,不免好奇心大漲,想想也沒什麼事情可做,幹脆趴到床上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嬌嗔道:“給我講講故事吧。”
白貓還在滿足地舔著自己的爪子,聽到這個要求輕輕地喵嗚了一聲,重新化作人形,為難地說道:“可我不會講故事。”
小萱不依,提醒他道:“怎麼可以不會呢?你回憶一下,你小時候難道睡覺之前爸爸媽媽不會在床頭講故事哄你睡覺嗎?”
蕭淩墨一愣,呆呆地看著自己的手掌,幽黑的眼眸裏流淌徘徊著悠悠往事的長流。半晌,他才輕輕地說道:“我一直都是被乳母帶大的,而且很小的時候就開始練習五雷吸魂掌,哪有你說的那樣愜意。”
小萱心裏一揪,才想起自己臆想出的那些畫麵,都是小時候自己的經曆,可眼前這個出身名門的男子,也許根本就不是這樣生活的吧?她略帶歉意地伸手輕輕撫摸著蕭淩墨的頭,柔聲說道:“可憐的孩子,那我來給你講故事吧。”
蕭淩墨眼裏微微一亮,抬頭道:“講什麼故事?”
小萱盤腿坐起,很得意地說道:“我會講的故事可多了,你想聽什麼類型的?”
蕭淩墨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小萱無奈地說:“也難為你了,都不知道有哪些故事,那我就挨個給你講吧。”
接下來的一個上午,小萱有聲有色地把自己小時候聽的故事挨個講給蕭淩墨聽,她注意到這個男人總是蒙著一層陰鬱的臉上漸漸地有了一層安詳的快樂。在聽到一些地方的時候,蕭淩墨還會質疑事情為什麼會是這樣發展的、根本不符合常理,而小萱總是回答道:“因為這隻是個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