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說,淵離,你不要多想,扶搖終究是咱們的主子,夕宴裏,被主子摸過的人,並不是隻有你一人。
對西陵的話,我隻是笑,主子永遠是主子的道理,我何嚐不知,被主子摸過的人,怕是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可是,我在意的是,主子什麼時候才肯再召我去,把他放在我身子裏的“懲罰”取了,不然,這坐也不敢,躺也不是滋味,可何時是個頭。
我是別緒樓的小倌,自幼被人販賣來的,不知生身父母是誰,隻知道,伺候人,是我的命,隻是,要伺候誰,卻是,又不同。
別緒樓,是這城裏最大的楚館,便是在別國,也是聞名,我們的主子,是一個名喚扶搖的男人,常年不已真容示人,聽說,是因為身份高貴,不便被人看破了身份,連常年在他身邊伺候的近侍,也不能免俗。
昨日,是我滿十四歲的日子,按照別緒樓的規矩,也該是我的好日子,見主子,然後,看主子的心意,是留在他的身邊伺候,還是,回來楚館,讓那些販夫走卒糟踐,這個儀式,被稱為夕宴。
去之前,我也是跟不少人問過的,去了之後,主子會問什麼,以及,他們都是如何應對,結果,卻是隻得了一個大致差不多的答複,主子什麼都不會問,隻會循著自己的心情,決定,是讓留下,還是回來。
可是,這大致差不多的結果,到了我這裏,卻是恰恰就不同了!
昨日,我進了那通往夕宴的房門之後,看著那一眼看不到頭的廊道,便是本能的腿軟了,其實,後來,我問了西陵,才是知道,怨不得我,他們去的時候,也是害怕,隻是,我的膽子,比他們都小了些罷了。
因是有可能要服侍主子,所以,管事的人自大清早兒開始,就不準我進食,這一整天下來,到了夜半,我這身子自幼就比旁人弱的人,這一腿軟,便是硬生生的坐在了原地,無論如何都起不來了。
約莫過了小半個時辰,直緊張的我後背都冒冷汗了,才見著廊道的那一邊,走過來了兩個穿著白衣的男子,睨了我一眼,責備道是,竟是敢讓主子久等,你可是活得不耐煩了麼?
這一句責備,嚇得我頃刻間眼淚就下來了,我們這些倌人,被賣進了樓子裏,簽的,可是生死契,換句話說,若是主人當真不高興了,要取了我的性命,也是省得的,連官府,都不會讒言上半句……
我忙解釋,非是淵離怠慢,而實在是,又餓,又怕,腿軟的起不來身,這才害得主子久等,淵離,願認罰,還請兩位多多美言幾句,他日,定好生酬謝。
聽我竟是許下好處,要收買他們,兩人不禁失笑,道是,我這般膽大的人,怎得就會被一條廊道嚇得腿軟,後來,我才想到,他們這些隨侍在主人身邊的人,都是不敢受外人好處的,而我,原本也是知道的,隻是,一時嚇糊塗了,竟是,忘了幹淨。
然後,兩人中的一個伸手拎了我的腰帶,把我抗在了肩上,徑直,朝著那看不到盡頭的廊道那頭而去,那速度,竟是快讓我忍不住有些眼花了起來,待再看清時,我們已是在一個寬敞的屋子裏了。
屋子很大,燈火通明,放眼望去,竟是要比整個別緒樓的前堂還大了不少,而這比前堂還大的屋子裏麵,卻是,有一大半,是一張巨大的軟榻,鋪著錦被,華麗的讓人瞠目結舌。
軟榻上,坐著一個帶著麵具的男人,半敞著衣裳,想來,就是我們那神秘的主子扶搖了,他的身前,是一個跟我差不多年紀的男子,正在赤著身子幫他品簫,膚如凝脂,吹彈可破,果然是個妙人,難怪,能被主人留下來伺候,我在心裏這般想到。
你的膽子倒是不小,扶搖半眯著眼睛端詳我一陣,突然說道。
這時,我才是想到,自己隻顧得看這屋子,而忘了給他見禮,忙恭敬的跪下身,把臉貼到了手背上,怯生生的說了一句,主子萬安,心下裏,已經是死了心,先是讓主子久等,又是沒有規矩,這下,怕是能僥幸不死,也得……免不了退幾張皮了。
現在才知請安,不嫌晚些了麼?扶搖突然笑了起來,伸手,扯住那正在幫他品簫的男子後腦上的發,把他拎著丟到了一邊,一攏自己身上的袍子,下了榻來,踩著地上的紅毯,緩步朝我走來。
他走路沒有聲音,所以直到了我的近前,我看到了他的腳趾,才是知道,他已經就在那裏了,心下一怕,本能的,便是縮緊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