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牽衣一轉念便知他指的是展涼顏。展涼顏沒死?傷成這樣了還不死?她說不清楚到底是在驚訝還是在遺憾,但這些事都與她不相幹了,於是也懶得去理會,回絕道:“對不起,林前輩,現在天色太晚了。”
林行甫完全沒想到她竟然連去見誰都不問就直接拒絕了,奇道:“小姑娘,你連老夫要帶你去見誰都不問……。”
梅牽衣打斷了他的話,道:“無論是誰,現在都太晚了,不適合出門。”
林行甫見她堅決拒絕,神色有些著急,道:“若非事情緊急,老夫也不會半夜過來。若小姑娘執意不肯,那隻好得罪了。”
他邊說著,突然出手朝梅牽衣的肩頭抓去。梅牽衣搶先一步撤開,道:“林前輩,若動手吵醒了我爹娘……。”
林行甫試了一招便知今日要避過眾人耳目抓走她不太可能,於是馬上住了手,道:“小姑娘,就當老夫是挾恩以報。當初小姑娘親口承諾,他日老夫若有差遣,在所不辭。今日老夫隻要你跟我走一趟,這就是你所謂的‘在所不辭’麼?”
梅牽衣啞口,頓覺理虧。當初她求人幫忙時,口口聲聲大恩大德,來日再報。如今人家一個小小要求,她卻沒個好臉色了。
林行甫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又加上她多少還是有些奇怪展涼顏竟然死而複生,更奇怪林行甫竟然為了他不惜放下自己一代大俠的身段,來央求她去見一麵。諸多原因湊在一塊,她到底還是答應了。一旦答應下來,她又疑惑了,為什麼堅持要她去?
一路上林行甫急切趕路,還時刻警惕周圍情況,謹防有人追蹤。梅牽衣心中疑惑更深,也不便多問,跟著他一路策馬揚鞭。不多時,便看到長江邊上的一座龍王廟裏,燈火隱隱在望。
她不由得佩服這個地方找得妙。展涼顏怕黑,林行甫既然要躲避敵人的追蹤,晚上點燈無疑自曝藏蹤,但龍王廟裏燈火明亮就極為正常了。展涼顏被安置在龍王神像的後麵,仍然穿著那天染血的衣衫,光線有些暗,神像的影子投在他臉上也顯得陰沉。他並不是像梅牽衣想像的,或許是找到問素,救活了他。他仍然昏迷著,但是卻不是那天金夫人診斷的“脈息已無”,相反,他極有生命力地囈語不停,嘴裏還喃喃念著“牽衣”。
梅牽衣沒想到竟然還有這麼一天。她看著展涼顏躺著,因為重傷昏迷不醒,嘴裏叫著她的名字。而她,還能無動於衷。
她不會傻到以為林行甫帶她來是當大夫給人治病的,所以直接幹脆地問:“林前輩,您帶我來看他做什麼?”
林行甫有些無奈,道:“這麼多天過去了,他仍然昏迷不醒。夢囈老喊牽衣和朵朵,老夫實在是沒辦法了,又不知道朵朵是誰,所以,隻好先找你來了。想說,你若在旁邊,他可能會早些醒過來。”
梅牽衣不由得笑了笑,心想,展涼顏你還真是情深意重啊,每次昏迷都要喊“朵朵”。她也還真是幸運啊,竟然有幸也能被他念到一次。
“前輩,那您是找錯人了。朵朵是我表姐,也是他喜歡的女孩。不如這樣,我就先回去,明天我告訴表姐,讓她過來這裏……。”
“不行!”林行甫斷然拒絕,表情嚴肅道:“小姑娘,今晚之事,你千萬不能告訴任何人!我敢帶你來,正是因為你幾次三番對顏兒舍命相救,老夫相信你必然不會出賣他。”
梅牽衣眉梢微挑,顏兒?“林前輩,那您這次真看走眼了。真正救他的都是我表姐。我隻是順手推舟……。”
“不管是誰,老夫隻信得過你。小姑娘,你就死馬當活馬醫,幫幫他。顏兒如今處境非常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