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5章(1 / 3)

月明星稀,晚風簌簌,冬日的枯枝在夜裏斑駁交錯,明月淡籠下,有了幾分銀華玉樹的味道。夜裏極安靜,除了寒風帶著枝椏呼嘯,偶有枯木斷裂的卡擦聲,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不,除此之外,還是有其他的。

有展涼顏的心跳聲,和他的呼吸聲。

還有她自己的心跳和呼吸,以及胸腔那一股怒火狂噴的野草燎原的劈啪爆裂聲。

有本事他就不要解開她的穴道!

展涼顏帶著她進了一個久失香火的土地廟。簡單的徒有四壁,中間一個神龕供著破爛的土地神,黑秋秋的泥身,不少破爛刮痕。神龕一副楹聯倒是清晰,寫著“有廟無僧風掃地,香多燭少月點燈”,神壇下麵倒也還插著幾束早就燒盡的香火棍兒,可見這乏人問津的土地廟,還是多少有那一兩個信徒的。

梅牽衣之所以注意到了這些,是因為從展涼顏把她帶進來後,就一直任她麵對著土地神站著。他自己則點了燈燭,將月光暗淡的小廟照得亮堂,然後就站在一邊,看著她默不作聲,不知想著什麼出神。如今,他想什麼都沒有用,他隻要敢解開她的穴道,他最好有充足的理由,否則,她絕不會在乎殺他回去以示心誌。

展涼顏望著那燈燭下,映著火光的白皙小臉,盡管眉目盡是冷寒怒意,但有這燈火,有這鮮紅的嫁衣,他隻看到她麵若芙蓉暖,神似木蘭嬌。心中衝開一股欲望,想將她擁進懷裏,親吻也好,啃咬也好,溫柔也好,粗魯也好,隻要能讓這樣的她屬於他,不能、決對不能屬於任何人!

要他付出任何代價都可以。

他是這樣想的,也想這樣做。但是,他心中才在激蕩著,才想要湊進去一步,那嬌弱的身子忽然顫了顫。夜裏涼風過,她一身單衣加了一件最外頭的嫁衣讓他帶了出來。

牽衣的身子畏寒,受不住這樣的寒冷。

幾乎是無意識的,腦海裏流過這句話,瞬間將他一身的燥熱平複了下來。他解下身上帶著體溫的外衫替她披上,在係著繩結時,順手替她解開了啞穴。

梅牽衣一直在眼裏藏著殺人的刀,隻等他敢望過來,她會將所有想說的話通過這殺人的刀全部告訴他知道,那知道她眼珠都快瞪出來了,瞪得眼眶都紅了,也沒能跟他撞上一次四目相對。難熬的沉默過去,任由他幫他披衣係帶,這會喉嚨一順,頓覺得幹澀風過,咳嗽兩聲舒暢一下氣流,她沉沉喝道:“解開!”

不需再多說什麼,他知道她是要他解穴。但是,現在牽衣的武功,放了她,他沒把握能將她毫發無損地再留住。因此,他沒有理會她的抗議,自顧自地升起火堆。

梅牽衣道:“不想讓我更討厭你,就放了我。”

拆了一張隻剩下一個木架子的不知道是桌子還是椅子或者別的什麼的東西,展涼顏將火堆漸漸燒得旺起來。然後又在附近地上鋪了點枯草,將廟裏那僅剩的破爛蒲團放在上麵,扶著梅牽衣坐下。

像是才聽到她說話似的,手指牽動不由自主地就要按她說的,幫她解穴,但在最後關頭卻停住了,抬頭來望著她,表情微暗,道:“若放了牽衣,牽衣會回去嗎?”

“你覺得呢?”梅牽衣反問道,“展涼顏,我真沒想到,你竟然笨到做出這種事情來!”她沒有辦法抗議,任由他按坐在蒲團上,吸收著火堆的熱源,漸漸地將有些僵硬的身子烤得柔和起來。

“笨……嗎?”隻是順應心意,用了最直接的法子而已。他無意識揀了一根稻草撥著火堆裏燃燒的木柴,然後,木柴沒撥動,手中的稻草倒是燒到了手上,輕輕彈開了去,喃喃地道:“牽衣不愛他,不能嫁給他。”

“你!”梅牽衣氣結,不怒反笑,道:“我愛不愛誰,由你定嗎?展涼顏,我不想再跟你廢話,要麼放了我,否則,我不會再跟你說半句話。”

虧她先前還以為就算他行事自我,但在對待“朵朵”上,卻是一切以她為中心,上輩子既然願意金雨朵嫁給梅疏凝,這輩子,就該也笑著祝福她嫁給譚中柳才對,不是像她那種得不到就魚死網破的類型。但沒想到,如此信任的他,竟然做出這種事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