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沒有為她爭取到太多的清醒時間。迷迷糊糊的大腦什麼都想不清楚,她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不知道為什麼譚中柳讓她找靈嬰樓求救,更不知道為什麼他說“救牽衣”,她跌跌撞撞地爬下床。虛軟的身體幾乎讓她幾乎沒辦法站立,連滾帶爬地落了下來。
這一折騰,又一陣頭暈目眩後,腦袋成了漿糊一般,舉著滿是鮮血的花釵,她再刺了自己一下,借著疼痛定定神,她站起來,朝房間角落的衣箱跌去。那裏有她的銀鞭,有她的匕首,還有與靈嬰樓聯絡的信號彈。
在衣箱裏搗騰,正當她抓起長鞭時,身後的門忽然“吱呀”一聲開了,冷風竄進,讓她迷糊的意識稍稍清醒了一些。
來人第一眼直接掃向了喜床,在看到床上昏倒的人時滿意地笑了笑,但很快又露出驚疑的表情在房間掃視一周,最後落在角落裏的梅牽衣身上。
在看到她手上那支血淋淋的花釵時,他頗為驚訝地“咦”了一聲,隨即似有若無地笑了笑,道:“果然不是一般人。”
梅牽衣鬆懈下來的神智在這一瞬間又提了起來,再次用花釵刺痛自己,但沒來得及她刺下去,額心忽然一痛,眼前就隻剩下了白茫茫的一片。朦朦朧朧中,她似乎聽到有人說了一句:“這麼寶貴的血,怎麼能隨便浪費呢?”
什麼寶貴的血?最後一個意識落空,瞬間跌進了無盡的黑暗。
不知過了多久,仿佛嗅到了一陣腥味,酸澀刺鼻,熏得她在昏迷中忍不住皺起了鼻子。意識比嗅覺晚一步醒來,緊跟著恍惚想著,這個味道,好像在哪裏聞過。
身邊仿佛有汩汩的水漿沸騰的聲音,想要睜開眼睛,仍舊有些無力。手腕腳腕處都有些疼,輕微活動一下,卻發現根本動彈不得。
好悶。胸悶,氣悶。是迷藥麼?
恍惚中,好像又看到一支帶血的花釵刺向一隻的手掌,她驚叫一聲,一口濁氣跟著從胸口吐出,意識頓時清明了過來。
“終於醒了?”一個幹澀的聲音在她麵前響起。
梅牽衣慢慢睜眼,才剛打開一條眼縫,就看到一個麵色微暗的男子站在她麵前。男子頭發微亂,衣衫微亂,衣衽斂起紮在腰間,他躬身駝背望著她,一雙眼睛閃閃發亮,像一隻見到肉骨頭的餓狗。
一股惡寒頓時從腳底升起,無端地生出驚懼,心跳驟然緊縮了一下。“你……是誰?”出聲才發覺自己的聲音竟然顫抖著。已經很久不曾遇到讓她害怕的人和事了,但這個人,直覺就讓她覺得很危險。
“小姑娘,沒想到我們會再次見麵。”
那男子垂涎一般地笑著,兩眼仍然放著極亮的光芒從上到下、又從下到上,仔仔細細地打量著她,沒有遺漏任何一寸地方。那探究的眼神,仿佛想要弄清楚她身體每一寸的結構,讓她整個人都禁不住發抖起來,就像動物遇見天敵那樣,本能地就想要逃離。
她垂首避開他的視線想要後退,卻發現身體根本無法移動,就連想要縮成一團都毫無辦法。這才發現她被栓在一個十字形的牢架上,雙手雙腳都綁在柱子上,就連脖子也被栓著。這極端的情況讓她飛快地冷靜了下來,忍著心底的恐懼,抬頭無畏地瞪著那個男子,然後忽視他,打量了四周的環境。
這應該是一個山洞,四周的牆都凹凸不平,就連地麵都是坑坑窪窪。這也是一個不知天日的地方,沒有一個窗子,牆壁上全部點著火把。旁邊不知道在燒著什麼,熱氣蒸騰出來,讓本來密封空間裏稀薄的空氣更加稀薄了。氣悶又潮濕的環境,外麵還隱約能聽到呼呼的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