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早朝,雲澤興聽說白珞瑤那邊請了太醫,便匆匆過去探望。誰知,卻被白珞瑤阻在屏風之外。
“瑤兒病著,興兒哥哥切莫靠近。若將病渡給你,瑤兒可就罪孽深重了。”
從她輕柔的聲音,除了比平時有些沙啞,聽不出什麼異樣來。
“我哪裏就那樣嬌弱!”說著,雲澤興正要靠近,又被白珞瑤阻止。
“瑤兒不想興兒哥哥看到病容還不行!”
雲澤興停下腳步,猶豫了下,還是不放心,“這些年,你沒少病著,你的病容也早見多了,這會兒怎麼怕上了!”
說話間,已兩個箭步來到白珞瑤床邊,一把撩開床幔,白珞瑤驚怔回頭,正好對上她哭得紅腫的雙眼。
“這是怎麼了?眼睛怎麼腫成這個樣子!”雲澤興當即急了。
白珞瑤擦了擦泛疼的眼角,笑著輕聲說,“不妨事,就是昨晚沒睡好,才腫了。”
雲澤興見從白珞瑤這裏問不出什麼,便在離去時喚來白珞瑤的貼身宮女寶珠一問究竟。
寶珠見雲澤興聲色嚴厲便不敢說慌,“昨兒個……姑娘昨兒個聽說皇上賜婚,就……就將自己關在房裏哭,所以就……就哭腫了眼睛。”
“皇上賜婚,她哭什麼!”雲澤興極度不解。
“這個……這個奴婢也不曉得了。”
下午,雲澤興又去探望白珞瑤,還送來她最喜歡吃的芙蓉酥。她吃了一小塊,笑得格外客氣地說。
“興兒哥哥已有親事了,往後……還是少來瑤兒這裏為好。免得……免得被人嚼舌根。”
想到日前在園子裏,甜兒說的那些話,白珞瑤更覺得身份卑微的自己應該和雲澤興保持距離。
“這是什麼話!我們從小在一塊!若誰敢亂嚼舌,我非親自拔了那舌不可!”雲澤興瞪向屋裏屋外的宮人,揚著嗓子喊道,嚇得一幫人都跪在地上。
白珞瑤見他果真惱了,心裏不禁一暖,眼中水汽氤氳。“興兒哥哥……對瑤兒……對瑤兒真好。”
雲澤興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眼裏寵溺,“瑤兒隻管養好身子,別胡思亂想。興兒哥哥一輩子,都會對瑤兒這般好。”
白珞瑤哽咽點頭,眼中淚珠,悄然滾落。
雲澤興守著白珞瑤,一直到她躺在床上睡熟了,也沒離開。她的容貌,也不知哪裏像娘親,或許說像母後……那個從小將他養大,卻沒給他多少母愛的可悲女子。
他從小的的確確將母後當親娘,依賴並愛著。即便她臨死前都不知道,養在身邊五年的孩子,是她恨之入骨那個女人的兒子。在她臨死前,居然對他隻字未提,還是很傷心。
抓緊白珞瑤薄涼的小手……她是母後的親生骨肉,不管如何,都該好好愛護。
一個從小沒有母親陪在身邊,得知生母時卻得到生母已去的消息,連最後一麵相認的機會都沒有。這樣的孩子,如何不叫人憐愛又憐憫。
雲澤興或多或少都有那麼點負罪感,若不是他,她們母女也不會從小分離。
一直在白珞瑤的床邊坐了許久才離去。
就在他離去後,白珞瑤緩緩睜開眼,眼底一片清冷。
雲澤興的大婚辦得極為隆重,就是皇帝娶後也不過如此。寒刃將最盛大與最尊貴都給了雲澤興,也預示天下,雲澤興的太子之位不可取代。
一天繁縟禮節下來,又在婚宴上與大臣們酒杯交錯,忍受著一些人的刺耳暗諷,雲澤興回到婚房時累得想直接睡下。
當他隱約得見蓋著紅蓋頭的甜兒肩膀微微顫抖,當發現他進來,又趕緊忍住,便知道她在哭。
“不想嫁大可去跟皇上說!免得好像是誰強迫了你似的。”
雲澤興一把扯下胸前刺眼的大紅花摔在地上。他也一肚子火沒地發泄,平白被人嘲笑諷刺,隻因身為太子,皇者風度不予理會。不想回房還要看到心不甘情不願的一張淚臉。
甜兒一把扯下頭上的大紅蓋頭,賭氣地將頭上的鳳冠也摘下摔在地上。
“是!我一點都不想嫁!尤其是嫁給一個前途不明,乳臭還未幹的孩子!”她雙眼通紅,顯然哭了許久。她也委屈,也覺得這段婚姻,充滿對她的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