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害厲害,真好啊,去北海道。”
看著她那陶醉的樣子,我試探道:“澤渡願意一起去嗎?”
“咦?可以的嗎?”
“嗯。”我和拓也點點頭。
“真的?我去!我好想去!”她高興得像個小孩子一樣爬過來坐說。
呃……我坐得離她近些……看到她走光了……—_—
“但是是否真的可以飛還不知道啊。”拓也說道。
“沒問題,一定能飛的。”我自信地說。
“嗯。那麼,做約定!”佐由理期待地說。
“啊。那麼,就約定好了哦。”
“嗯!”
第一次覺得夕陽原來是這麼的美麗……時間也不早了,動身回家。三人談笑著走在這片開始暗淡的草地上,排成的“嬲”字絲毫不成氣候。我們漸漸遠離那座塔,遠離它底下雷閃的雲山。順路經過燈火通明的工廠,和岡部大叔告別,抄那大平川商店街去車站。送佐由理回去後,月台上隻剩我倆,等著那悠悠進站的電列車。吊扇昏昏地送著令人發困的風,我依傍著窗口,朝那聳穿天地的高塔凝望。它底部雲堆時而閃閃,是轟動的雷?抑或是戰火的怒光?
那時,希望這個時刻能一生持續下去,永不停止。那個被雲所環繞的塔,成為了我最重要的約定的地方。那個瞬間,我們不怕任何困難。
事實上,世界和曆史沒多久就開始了變化。
但那時候,隻覺得夜晚回家的氣憤,朋友的信賴,空氣中殘留的佐由理的氣息,這就是世界的一切……
岡部
早晨,捎了份青森日報看看有些什麼大事發生,一旁的電視新聞在放送最新局勢消息:
“昨晚開始到今天淩晨,從津輕海峽開始到42.15線的緩衝地域,美軍和聯合發生小型武裝衝突。同時警視廳派出3300人,防範被稱為威爾達的組織對聯合大使館的恐怖活動……”
一個電話打了過來,誰吖?
……
“哦……”放下電話,到廠裏去一趟吧。兩個小家夥學買賣起來了。
“你給錢我當然願意賣,但這樣的話燃料花費很高。不如換成電動式的怎麼樣?”我邊推著家夥邊對浩紀說。
“唔……”
“接下來怎麼做知道嗎?”
“是!”倆家夥同聲答道。
“好好幹吧。”說罷,還是到一邊坐坐點根煙吃吃茶點吧。
他們也開始檢試家夥起來了。看著他們工作的認真,不禁問道:“呀,到底為什麼使用電池引擎啊?”
“因為樣子很帥!”倆家夥一同抬頭說,“隻因為這個啊?”他們隨即向對方疑視而互問,真夠異口同聲的。
“等等啊,應該還有理由啊?”拓也向浩紀示意道。
“嗯!~~還因為那個!”
“難得弄到手的!”他們又一同回頭跟我講,“不對吧!”然而他們又驚覺不對頭,又互視而說。
“使用雙重引擎的理由應該還有的啊!”拓也又說。
“啊!那個!”
“想要進行變換!”他們又一同興奮地對我說,可說畢又雙雙皺起眉頭,又互視而曰:“不對啊!”
看著這對活寶充滿可疑的表演,我的那口煙也吸得不爽,還是別坐在這裏看好了:“什麼原因都好,你們自己的問題了,好麻煩……啊,還有,暑假記得每天都來啊。”到室外爽去。後麵泄氣地答了一句“好”。
拓也
“喂,真的要我拉嗎?”
“嗯,放學後就去。”
又是一個黃昏,我們來到佐由理所在的音樂室。
“ねぇ,我技術並不好哦。”佐由理一臉憂心地說。
“沒關係,我還沒親眼看過人拉小提琴,讓我聽聽吧。”
浩紀坐在桌子上,也說:“我也想聽啊。”
“唔……真是緊張啊……”她擔心地說,拿起譜子和琴來到我們前麵,擺好準備姿勢,深呼吸了一下,開始了。
琴聲好似從遠方悠然飄來,感覺很舒服。占據了我的心,占據了整座校園,似乎世界就隻剩我們三人。聲音衝出這小小的音樂室,充斥到走廊,大庭,籃球館,每一寸空間,直到,徊漾在山間,就這麼,一直,一直……明月浮照在焰火般的晚霞上,和高塔一起目送著我們乘車回歸。我們說笑著,似乎從來也沒有如此高的興致。早已奏終的琴聲卻依然回蕩在心中,一直護送著我們到家。
佐由理
清朗的一天,我們又來到工房繼續著工作。
“納米材料可以不被雷達發現吧。”
“但還要在緩衝帶起飛啊,就算是納米的,不小心的話,在聯合發現前就被美軍發現了。”
“果然隻有盡量低飛了……”“試飛路線的話,這邊比較不容易被發現。有更詳細的蝦夷地圖嗎?”“這是最詳細的了。不去實地看是不會明白的,高度和地形方麵,隻有過海後再提高度了。”“但那樣的話,BERACIRA不是會被發現嗎?”“BERACIRA的影子比一般的鳥還要小不是嗎……”
他們在閃閃的儀器前討論著,而我並沒有什麼可以幫忙的——因為,我也不太懂啊,隻好在屋簷下沐浴著美好的陽光,閱讀還沒看完的小冊子。“唉……”看累了,進去瞧瞧他們,似乎還在討論著什麼程序上的問題呢。於是我還是四處走走吧,也有機會熟悉熟悉這片原野。
從河流周邊的建築,大概可以知道這裏曾經也是列車站吧!河,就是原來的軌道吧——河上的建築與學校那邊車站的人行橋一模一樣。我走上去,在木階梯上的每一步都伴隨著重重的“咯吱咯吱”的聲音,看來廢置了很久了。走到它露天的一角,能看到很美的風景呢!於是我坐過去,眺望著這片天賜的美景。河,通向出海口,風的吹拂,令水麵的粼光雀躍閃爍著。我閉上雙眼,好舒服的風啊……
睜開眼時,天地間是那麼地昏暗,布滿硝煙的味道,汙染了朵朵浮雲。我迷茫地望著,為什麼……高塔的附近的點點塊塊的閃光……
塔的中心突然一陣強光,便突然產生大爆炸!周圍的雲都被蒸發了,火光籠罩整座塔,在天地間的一片通紅之中塔被毀滅了。爆發的氣流噴發向我衝過來!我怔住了,感到水花實在地濺上我的臉頰,而整個橋都被搖動著。
“哢喇”,“哈啊!”我突然下陷了,驚嚇使我似乎又回到了一個世界,是現實嗎?大概吧,原本蔚藍的天空……是不是坐得太邊緣了呢?在身體掉下去的瞬間手指條件反射地勉強把住什麼東西,我嚇得閉上了雙眼,待到睜開時發現自己吊在河與橋之間,手裏抓住橋上一塊不太結實的木版……
浩紀
正焊著些零件,突然像感覺到了天邊的什麼在呼喚我。我朝外望去,朝外走出工房,在這片原野上搜望那呼喚的來源,看到……啊!
“澤渡!”
拓也聞聲回頭好像正想問我什麼。然而我早放開腳步奔向那廢置已久的建築。“等著啊。”五步並作三步地衝了上去。
“不要緊的,也不是很高的高度……啊……”
木版斷裂的刹那,幸好及時趕到,捉住她的手。跑得我氣喘籲籲的。她籲了一口鬆氣,對我說:“我們,之前也……”她沒有說下去,隻是凝望著我。我定下心來,鬆了一口氣,“還好趕上了,馬上……”正想說把她拉上來,天殺的一大片木版給我全碎了。
“嗚哇……”我們不覺地驚呼,就這麼掉了下去。
“噗嗤……”還擊起三兩米水花呢……聽拓也後來說的。
幸好確實不是很高,看到我們安然無恙,趕到的拓也也鬆了口氣。哎……全身都濕透了啊……我們朝岸邊涉去,“沒事吧?”拓也走過來想要拉我們上岸。
“嗯,”佐由理回頭對我說,“對不起,不過,謝謝。”
嘿嘿……--+
我一把拉住拓也的手,將他扯了下水。“喂……哇喔……”水花濺起。
“哈哈哈,嚇了一跳吧?!”我向她笑著說,她隻是感到很驚訝地看著我們,“你幹什麼啊。”拓也從水底下起來,把我按了下去,“哇~”我不禁還手嬉戲,“住手啦,浩紀。”“哈哈,抱歉,條件反射。”“什麼!”“哈哈。”
“你到底幹什麼啊!”拓也好像有些怨氣。
“哈哈,別那麼生氣嘛。”
“當然生氣咯!”突然襲擊我,又把我按了下去,“不陪你了。走吧,澤渡。”
“拓也~澤渡你也說點什麼啊。”我說道,看著澤渡好像很開心的樣子。
“嗬嗬……對不起呢,拓也君~”
“浩紀是個笨蛋啦,別管他,走吧。”走在前麵上岸的拓也回話道。
“喂,拓也……”
啊~啊,青空下的小插曲。
脫去鞋襪,整個人晾了整個下午——哎~身上總算幹了。躺在地上,看著天空漸漸黃昏,悶。側頭而視,一雙恩愛的白蝴蝶在雜草與晾著的鞋子之間嬉戲。啊~自在喔。又看看另一頭,嗷喔~纖細的手探向前伸的標致的腿,一隻小瓢蟲落在了正在觸著腳指頭的手指尖上,才看清原來她用上了粉紅色的護甲油。小瓢蟲促促地沿著手指跑著,好像在逃脫眩目的夕陽。
“我啊,剛才在一瞬間做了個夢。”
“夢?什麼樣的?”我仰坐起來,回頭問道。
“記不清了,但大概是關於那個塔的夢。”
我望向那通天的方向,“虛幻般的距離……聯合真是了不起啊……”拓也感歎道。“塔的頂部仿佛連著另一個世界……”
天空,劃過飛機低低的聲響,卻也驚驅著鳥兒。瓢蟲,從指背離去。佐由理仰撐著,目送著瓢蟲的高飛,飛向積雲天邊那發散著赤色光線的太陽。“夕陽,好像不願沉下去呢……”
那真是個特別的夏天,但包圍我的世界卻一次次背叛我。從此後的三年,我再也沒見過澤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