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柏自泥土中醒來時,發現身邊的靳冰雲已經無影無蹤,而他絲毫不記得埋入土中之後發生的事情。
他長嘯一聲,破土而出,發現已是夕陽西下。
靳冰雲的美麗和善良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難道她在他不知道的時刻,已經被龐斑帶走?
這個念頭一旦升起,頓時不可抑製,因為天底下除了龐斑,還有誰能在他不知不覺的情況下,帶走靳冰雲?
但若是龐斑帶走了靳冰雲,卻為何會放過他呢?
或者是靳冰雲為了不拖累他,自己離開了?
這個問題令韓柏越想越頭疼,索性放去不想。
他雙手枕在腦後,就勢躺在草地上。
似乎,和靳冰雲在一起的時間過得特別快,而一旦她離開,他竟也想不出該去做些什麼。
韓府是回不去了,而以他現在這幅模樣,也沒人認得出他就是韓柏。
他忽然想起白芳華給他的那幅精美請柬,當時他被官府的人擒住搜身,這東西自然也被拿走了,卻不知是否能從何旗揚那裏找回來。
韓柏猛地坐了起來,想到白芳華,心頭掠過一陣火熱。
如今他一夜之間變成了武林高手,身材形貌都有了極大的改變,而旁人看向他的眼光,也大大不同。
但白芳華卻是唯一一位、在他尚是一個微不足道下人時、就待以平等親切的女子,而且,她還是那麼地美麗動人。
那夜陪著她在黑夜的山野裏轉來轉去的路途,亦成為了他畢生珍藏的美好回憶。
韓柏不由得挺起了胸膛,恨不得立刻就飛到她身邊去,告訴她再也不必怕黑,因為他已有足夠可保護她的能力。
……
陽光透過樹蔭,細碎地灑在盈散花身上。
她素來對自己的武功很有信心,但卻在一追一逐中,跟丟了甄素善。
其實,就算當真追到了,她也不知道該和對方說什麼,當時她情緒激動之極,但與此同時,卻是深切而明晰的悲涼。
縱然生得一模一樣,也不過是區區皮相外表而已……
風中飄來淡淡的血腥味,盈散花並未在意,隻是有些蹣跚地繼續走著。
她的靈魂似乎已經脫離了這美麗的軀殼,飄向無憂無慮的童年時光。
上官鷹重新回到湖穀時,看見的便是這樣一幅仿佛靜止的畫麵,湖畔泥土鮮血未幹,殘槍斷刀七零八落,但在這滿目狼藉的戰場中,卻靜靜站著一位美若天仙的女子。
她隻是隨隨便便地站在那裏,卻無端使得這本該蒼涼而悲壯的場麵,多出了一種空靈渺遠的氣質。
上官鷹的心忽然劇烈而有力地跳動起來,這種充滿了無限生機和激情的感覺,他已經多年沒有感受到,甚至比五年前新婚之夜揭下乾虹青的紅蓋頭的那一刻,還要震撼!
這年輕卻沉穩的怒蛟幫主仿佛受了某種不知名的蠱惑,不由自主地一步步走上前去。
盈散花雖然心情惡劣之極,但她畢竟是先天高手,武功之高,較之黑榜人物也不遑多讓,早早便感應到有人正在靠近。
但她並不打算避開,何況,天底下能讓她心甘情願讓路的人,統共也不到五指之數。
她雖是沈之湄的徒弟,卻連乃師一半的溫柔恬靜也沒有學到。
這一部分是因為她心中藏著剪不斷的心事,另一部分,卻是因為烈震北從小便對她百依百順,幾乎有求必應,生生給嬌慣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