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鳴三聲時,敖炎已累得吃不消了。
他頂著兩黑眼圈,神色萎靡,這晚上,他先當閻君,後當鬼差,末了還要當行刑的小鬼,托夢術把他自己都折騰得有些夠嗆。
真是累得一塌糊塗。
不過看著謝神婆一次次討饒,一次次叫喊,一次次保證再也不罵湖伯了,他心裏就別提多高興了,到底還是做個神好。
“睡覺……”
拉上被子,悶頭就睡。
這時,腦海發出叮地一聲輕響,一道水波樣的紋路遊走他全身,頓時,睡意全無。
“這又是要鬧那樣啊……”
有氣無力抱怨兩句,閉目之中,一行行金色大字浮現眼前。
“天地承運,六道詔曰!”
“今相柳湖伯敖炎,懲惡有功,代天行罰,賞功德六點,賜渡化術一門。”
“為惡者身負業債,業債有輕重,懲之以助消業債,得功德,罪大惡極者,當屬不敬神明、枉顧天威、褻瀆天顏者,當誅!爾如今有功德十六,望再接再厲。”
“功德滿百,加升從九品,若有作惡,必扣功德,功德無時,符昭自毀,等同根基廟宇崩裂,欽此——”
等他看完最後一句,金色字散為點點光芒,化為六點功德,飄到符昭之上。
和前麵那救了楊李氏母子二人得來的十點功德相加,總共十六點,同時,符昭上傳來一陣意識,正是那門喚作“渡化術”的新神通!
這下,敖炎不光睡意全無,還喜得差點頭跪在床上,大呼謝主隆恩!
平複下心情,他開始冷靜下來。
從得到符昭至今,這是第一次對他進行了獎賞,雖然因為托夢術損失三絲香火,可更因如此他得到了六點功德,一門神通,以及大量有用信息。
多做好事能得功德,做了壞事還要損失功德。
功德是提升符昭品級的唯一重要因素,當然真正的官起碼要到從九品。
官品級有正副之分,也就是從官和正官。
從九品等於準九品,雖然還是比較低,但好歹也算體製內的了,不像所謂的十品隻是個掛名,實際上連芝麻綠豆都不算。
符昭乃是天道認可的存在,懲惡揚善能夠增添功德。
敖炎就想著以後是不是多找些惡人來罰一下,在他看來這些惡人已成了他升官之路的墊腳石。
可他很快就想到了一個問題。
“按照剛才符昭所述,謝神婆對我這個湖伯侮辱,已經算是褻瀆神明的重惡了,理應誅殺……算了,我敖炎還沒想過殺人,以後尋時機多懲罰她幾次吧,畢竟這人身上業債累累,懲罰她幫她消掉業債,讓她活得更久些,也是為她好。”
敖炎終於安心睡下,在他睡下的同時,村東的謝神婆醒了。
一覺醒來,仿佛大夢三年。
她記得自己舌頭一次次被強行拉出來拔掉,血液噴濺,腸子內髒被抽出喂狗,然後扔進油鍋,全身被炸得氣泡膨脹,奄奄一息時又恢複原狀,接著又是如此,如此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正好滿三年,她從一開始怨怒憤恨,到最後根本提不起半點心思。
醒來時,她渾身無力且濕透,口渴異常。
顫顫巍巍倒杯水,仰頭猛灌,虛弱地感受屋外陽光照射進來,這一切顯得都感覺不真切。
“還是活著好、活著好……”
她不斷呢語重複,仿佛神誌不清,忽然像想起什麼,從枕頭底下拿出衣冠鏡照看,隻見鏡子中的自己形容枯槁,麵色除了蒼白之外還極為蠟黃。
怔怔看著,摸著自己的臉,眼神從迷茫開始變得凜冽。
當!
將鏡子往地上一甩,臉色驟冷:“我還真當是閻王呢,原來不過是幻象,倒是不經意間著了道了,哼哼,小小湖伯,一鬼魂而已,真行啊!在養鬼行家老婆子我麵前玩這套拘魂把戲,哼哼!”
謝神婆很快想清了事情經過,認定自己是中了人家迷障法。
她坐在床上開始發愣,很快陰鳩鳩笑了起來,喃喃陰沉道:“正好那姓李的要尋一處陰宅,今日便把廟拆了,敢作弄老娘,老娘讓你連鬼都做不成!”
午時,謝神婆出門,沒過多久,領著一群人進了村。
這群人有十一個,為首的是個穿錦衣的矮胖子,身後跟著十個體態魁梧拿著錘子的藍衣家丁,其張揚之態早引來了一些村民的注視。
“咦?那不是咱們旁邊村的李德疇麼?他怎麼來了?”
“他本來也是咱們村的,後來咱們村養豬不成,莊稼也不好,他就去了鄰村過活,再後來還發家了,現在都四十多歲了,怕是葉落歸根,想尋處陰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