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就算說不出話來,我大概也能猜到你到底在吠個什麼勁喔,小狗?你一定是想說‘什麼,守門犬!明明隻是一頭海豚而已,究竟打算從小狗身上搶走多少工作才高興啊!’對不對?”
“汪!汪汪!”
“哼,然後接下來你這兩聲的含義是‘你這隻死眼鏡猴,我非咬掉你的鼻梁,啃碎你的屁股’啊———!”
恰克使勁咬了輪人的屁股一口,輪人痛得滿場亂跑。靜矢覺得十分傻眼,在一旁觀看著這場鬧劇。
“班長……既然知道它想說什麼,就不必刻意再翻譯出來嘛……”
“把可愛的海豚當成戰爭工具使用,它們未免也太可憐了吧!沒想到你竟會訂定出這麼過分的作戰計劃!”
心奈鼓起雙頰向航抗議,航一臉困惑地開口打斷心奈的抱怨。
“這……我又沒做過這種事,美軍原本就為了狙殺由海路入侵的間諜或恐怖份子,而特地訓練出這麼一群懂得利用安裝於身上的毒針發射裝置,主動襲擊人類的軍用海豚啊。”
“是的、正如那位少年所說、我是在二○○五年之時、趁著卡崔娜颶風所造成的暴風雨、與同伴們、一同逃出、訓練設施、我叫AQUAMARINE、請多指教。”
一以一頭外表可愛的海豚而言,你的自我介紹還真是充滿冷硬氣息呢。”
“笙子小姐、我並沒有守護日本人的義務、不過、我有保護我們自己的權利在文明遭到破壞、等同於石器時代的日本、不見任何自然破壞、以及海洋汙染、對我們而言、是個安居之地、航空母艦之所以無法接近、並非隻是因為多國聯軍內部、存在著權力平衡的問題、乃是我們、有布下機雷防止入侵、所致、隻要幫助我、我就允許你們、一起使用我們的、安全藏身之處。”
“以一頭外表可愛的海豚而言……你還真是說出了一大串刺激性十足的話呢。”
笙子倒抽了一口氣,靜矢則開口詢問AQUAMARINE……
“所謂的安全藏身之所,是個什麼樣的地方呢?”
“展望用的海底隧道、原本是建來當成觀光設施、不過卻在開幕前遭到敵對少女的攻擊、就隻有我們知道入口在哪、裏麵有利用太陽能發電、來電解海水的造氧裝置、這是使我們、用不著浮出海麵、得以持續藏身於海底的、重要設施、而我說、我要告知你們這個地點在哪。”
“這個提議頗具吸引力呢,在海中不但安全……而且又能得到海豚大軍的保護。”
笙子傾向答應提案,靜矢也點頭認同。
“既然那是個相當吊人胃口的重要設施,那我猜你想提出的交換條件,勢必也相當嚴苛困難吧?”
“一點也沒錯、你是、這群人的、首領嗎、那就好辦了、首領、最需要決斷力、隻會一味推拖煩惱的話、將會導致同伴全滅、我也、是以首領的身分、帶領同伴一路遊至日本、我對自己很有信心。”
“那麼……你的交換條件是?”
“我的兒子、名叫MARINEJET、希望、你能將它找回來。”
“兒子?意思就是……另一頭海豚囉?”
“它被帶走了、伴隨著大量海水。”
AQUAMARINE的聲音變得有點顫抖,她很堅強地不讓眼睛奪眶而出……靜矢聽了隨即皺起眉頭。
“你到底在說什麼,我實在不太能夠無法理解……”
“當時我們、因為躲避海洋汙染、而棲身於瀨戶內海、大破壞發生數天後、一名敵對少女、吸走了大量海水、並噴向內陸地帶、MARINEJET、來不及躲進岩礁地帶、就跟著海水、一同被帶到某處、我們在事發之後、便逃到東京灣。”
“既然被噴向內陸地帶,那麼視令公子已經被烈日曝曬身亡,是否比較妥當一些呢?”
輪人一邊試著扯開緊咬自己屁股不放的恰克,一邊從旁插話。AQUAMARINE卻搖了搖頭:
“不、我兒子一定、還活著。”
“有何根據?”
“因為我、還沒看見我兒子的屍體、直到我確認兒子真的身亡之前、我兒子必定都還活著、我深信不疑。”
“真是夠了……虧我還以為海豚的智商應該比小狗要高出許多,結果也隻是半斤八兩嘛……”
“因為我是一名母親、天下的母親都一樣。”
AQUAMARINE的雙眼流下了淚水,不對,生活於水中的海豚,其淚腺應該早已退化,所以它不可能掉眼淚。隻不過是被海水沾濕的雙眼,在其他因素的影響下,而導致靜矢誤以為它真的哭了出來。
隻不過看在靜矢眼中,真的認為那就是它的淚水。既然在他眼中視為淚水,那麼對靜矢而言,那便是真正的淚水。
(媽……)
時至今日,靜矢仍舊無法忘記發生大破壞的那一天早上。他還來不及對隻憑一己之力辛勤工作,將自己扶養長大的母親表達任何體貼或感謝之意,便就此天人永隔。如果立場對調……假設換成是靜矢被崩塌的建築物壓死,那麼靜矢十分確信……自己的母親一定會說出跟AQUAMARINE一模一樣的話。AQUAMARINE這一番話,變成母親的聲音,在靜矢的腦海中不停回響。
“海豚女士,請你搞清楚。我們現在根本沒時間、也沒體力去幫你完成那種近似跑腿的任務啦!”
輪人指著AQUAMARINE,搬出說教的語氣對它說。不過靜矢卻抓著輪人的肩膀,製止他繼續說下去。
“不……班長,咱們還是答應她的條件好了。我們去找MARINEJET,以換得它們的保護。畢竟我們身邊有許多傷患,而且少了電腦便毫無作戰能力可言的人又為數眾多,隻有這樣才算是最安全的決定啊。”
“你……你說什麼!目前BEGATOPIA已經崩潰、量產型機甲巨兵又不明究理地襲擊我們這群BEGATOPIA殘存者、再加上多國聯軍團團包圍住日本全島……在這種一觸即發的狀況下,你居然還打算去找尋迷路的小孩?難道由海豚充當守門大的海底展望台,真值得你做出這麼大的犧牲?一旦多國聯軍揮軍入侵,包準它們會馬上被打敗!”
輪人翻起白眼,激動地斥責靜矢。然而靜矢卻以冷靜的表情點了點頭:
“一旦多國聯軍揮軍入侵,那麼不管我們躲在日本的哪個角落,遲早都會敗在他們手下。我好像有印象,剛剛我也曾對某人說過同樣的話……”
“即使如此,但隻要逃亡的話,至少也能在敵人的炮火攻擊之下,活上較長的一段時間吧?”
“就算丟下傷患及婦孺不管、逃避自己該麵對的命運,隻讓自己多存活了那麼一小段時間,最後終究還是會被命運追上。相較之下,為了保住自己的生命,下定決心麵對命運,決定站到最前線挺身一戰的海豚們,最後得以存活下去的可能性反而還比較高一點吧。麵對戰鬥卻無法獲勝的話,那麼早晚也隻會落敗罷了。你說是不是?”
靜矢這番話,使輪人露出有點尷尬的表情,而緊咬著他屁股不放的恰克,則是很誇耀地不斷搖尾巴。心奈雙眼發亮,抬頭仰望靜矢。
“那就是決定要去救小海豚回來囉?真不愧是哥哥!心奈也要幫忙!”
“我認為接下來的事態發展,八成不會如你所想像一樣,充滿什麼夢幻童話氣息。此外,你得待在這裏保護其他人才行,不管是要與敵對少女,或是跟量產型機甲巨兵對抗,都需要用上KOKOTAN的力量啊。”
遭到靜矢斬釘截鐵地拒絕,心奈頓時變得很沮喪。
“雖然人家很想跟哥哥一起去……不過還是不行,對嗎?我還是得乖乖聽哥哥的話才行,對不對?
這樣才是乖女孩啊,心奈。”
靜矢伸手摸了摸心奈的頭。白從幼年時期開始,靜矢就會不時這樣摸摸心奈的頭。雖然心奈偶爾會覺得自己好像被當成小孩子看待,而感到有點不高興,但是基本上,心奈並不討厭靜矢這種摸頭的舉動。因為那會讓她感到非常溫暖、舒服,且引以為豪。
“如果是在這附近的話,我還可以獨自前往搜索……不過AQUAMARINE,你剛剛是不是說MARINEJET是在瀨戶內海一帶失去蹤影?”
“是的、我記得是在、高鬆港……”
“高鬆?”
靜矢頓時睜大雙眼。遙遠的故鄉……沒想到讓他想起母親的AQUAMARINE所提出的願望,竟是要他回到故土,回到他痛失生下自己、撫養自己長大的母親之地,去尋找她的兒子……這是否算是所謂的造化弄人呢?靜矢咕嚕地吞了口氣,笙子則是很傻眼地回應:
“高鬆……這地方未免也太遠了點吧?”
“如果駕駛KOKOTAN的話,隻要飛一會兒就能抵達喔。”
心奈雖然抱著有點不死心的態度提議,但靜矢還是搖了搖頭。
“不,我決定請班長開車載我去。”
“哎呀嚇我一大跳,你開啥玩笑啊!”輪人態度十分火爆地向靜矢提出抗議。
“我可是個城市男孩耶!於東京土生土長的我,不管是在大破壞發生之後或之前,難一步也都未曾踏上過其他縣市的土地啊!像我這樣的人,怎麼有可能駕車沿著鄉間道路前往高鬆?我寧可待在充滿魚腥味的海豚窩,並在扮演起守門犬角色的海豚們保護之下悠閑度日,感覺至少好上好幾百萬倍咧!”
“不過……我們當中就隻有你會駕駛車輛啊……”
“你自己走路去吧!反正那隻小海豚八成已經死了,而在你回來之前,至少還可以充當一下保險,讓海豚們沒有藉口趕走我們!”
“這樣啊……我知道了。班長說的也沒錯,我還是獨自步行前往好了。”
令人意外的是,靜矢居然相當幹脆地作罷。輪人為此感到訝異,笙子則是很擔心地皺起眉
頭。
“等一下,靜矢……步行前往這個方案實在太亂來了啦!我們的敵人又不是隻有敵對少女及多國聯軍而已,外麵還有許多同為日本人的野盜四處流竄,城市與城市之間也時常為了爭奪糧食而展開戰爭……你之前不是也說過,你曾在旅途中遭遇過數次的襲擊嗎?”
“啊,難怪輪人學長不肯開車,因為他害怕啊……”
心奈拍手說出結論,自尊心頗高的輪人,則對這句話感到有點不愉快。“我說南野同學,這世上根本沒有任何人事物,能讓我轟田輪人感到害怕!若硬要說有什麼東西會令我害怕的話,那大概就隻有手握方向盤的本人而已吧!”
“沒關係啦,班長。你用不著這樣勉強自己。”
不知為何,靜矢臉上竟浮現出慈祥的微笑,伸手拍了拍輪人的肩膀。
“一切都是我不對,我不該要求你開車載我。我剛剛仔細一想,要開車前往高鬆,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任務。道路不但崩塌,而且又呈現出斷裂狀態,路況可說十分險惡。隻憑糟糕的駕駛技術上路,不是會搞得車輛輪胎全部爆胎,大概就是會從斷崖絕壁上掉落,一命歸天吧……”
“給我等一下,吳羽同學。你剛剛是不是很若無其事、拐彎抹角地揶揄我,說我的‘駕駛技術很糟糕’呢?”
輪人強忍著滿腔怒氣,緩緩用他那抖個不停的手指將眼鏡推回原位,其中一邊的眉毛還持續痙攣不已。
“對我這個天才駕駛說出這種話,簡直沒禮貌到極點啊!看樣子你還不太了解我的駕駛技術是吧!好好好,那我就展現出我完美無缺的駕駛技巧,讓你好好大開眼界一番!”
“一切搞定……”
靜矢用非常非常微小的聲音咕噥著,臉上並露出會心一笑。於是……輪人便駕駛吉普車,載著靜矢往西方前進。
心奈得操縱KOKOTAN保護同伴們,恰克又堅稱得待在心奈身邊保護她一雖然它也很重視與靜矢在荒野中並肩作戰所培養出來的友情﹒然而它卻說‘我不能丟下心奈一人不管,我得陪伴在她身邊才行……’,所以也隻能十分遺憾地目送靜矢離開。
笙子也留了下來。在靜矢及輪人兩人均離開的狀態下,也隻剩下她能夠扮演起領導者的角色。當然,在BEGATOPIA裏麵,還有許多學徒兵的IQ及等級都比她高,然而這些人卻都不懂得“憑自己的意誌進行思考”。而一名領導者所需要的,乃是不依靠他人、以自己的智慧思考事情,以及能夠守護同伴到底的強韌精神力與責任感。
(在密度較高的水中,聲音傳遞速度比空氣還要快上四倍之多……海豚們並未擺出警戒態勢,這就表示多國聯軍的艦隊仍無任何動靜。)
暫時棲身於海中展望台的笙子,透過厚厚的壓克力玻璃窗眺望著湛藍平靜的海洋。海豚們則是一邊悠閑地在海中遊泳,一邊執行著哨戒任務。
由於海豚們先前囤積了種類豐富、且數量充足的藥品在展望台裏麵,學徒兵們總算得以治療身上的傷勢。海豚們甚至還懂得用它們靈活的嘴巴扭開藥罐子的瓶蓋,以及叼筆沾藥,把藥膏塗抹在學徒兵們的傷口上。(安頓這批人的工作,總算是暫時告一段落了……吧。接下來隻要靜矢能夠平安歸來,應該就……)
這過於和平的氣氛,使笙子不禁打了個大嗬欠,並開始打起瞌睡。馳騁於荒野之上的吉普車,正不停揚起漫天塵沙。
而後麵,則有一輛四輪驅動車緊追不舍。
“哇哈哈哈哈——!我非宰了你們不可!”
咻,一陣細微的聲音在握著方向盤的輪人耳邊響起。似乎有什麼東西擦撞到眼鏡的耳鉤部位。輪人望了望後照鏡,隻見一群頭頂保暖帽及針織帽、臉戴麵罩、身穿寬鬆夾克及軍用褲或七分褲、手腳還刺著刺青的饒舌歌手風少年們,手持槍械等武裝鎖定了這輛車。其中一名手握方向盤,下巴留著一小片宛如宣告好不容易才剛開始生長的短小胡須。看起來年紀最長的少年,則露出日中無人的表情放聲狂笑:
“給我站住,在這裏被我碰上,表示你氣數已盡!別以為你能再次從我翔大爺手中逃脫啊!”
自稱為翔的少年,單手操縱著方向盤,另一手則拿起裝滿子彈的散彈槍開始瘋狂掃射。雖然命中率糟到不像話,然而萬一不幸被擊中的話,保證吃不完兜著走。輪人不禁提高聲調詢問:
“吳……吳羽同學!他們究竟是什麼人啊,你一定要給我好好說明一下!”
“隻是一般野盜而已啊。”
“一般野盜?不過他們既然有車又有槍,就表示他們的目的絕不是想要搶奪我們的燃料及槍械吧?既然如此,他們應該沒有理由盯上我們才對吧?難道我看起來像是個可愛動人的小姐嗎?不不,就算看起來像,大概也情有可原吧……”
“我好像在哪看過他那張臉……對了,我想起來了。之前我在荒野求生,擔任保鑣工作時,好像曾經遇見過他們。”
靜矢絲毫無動於衷,隻見他淡然回頭觀望,並小聲對輪人解釋。輪人的嘴唇頓時抽動了一下,緩緩往上翹起。
“……你認識對方嗎?而且經你這麼一說,剛剛那個看起來很像頭目的小胡子,似乎很大聲地嚷著‘別以為你能再次逃脫’之類的話?”
“不不,我跟他並沒有熟到足以讓他因為再次遇見我,而開車緊追不舍的程度啊……”
“你幹了什麼好事?”
“我教訓了他一頓。”
“這根本就是私人恩怨嘛!他們擺明是要來尋仇的啊!”輪人麵紅耳赤地大發脾氣,靜矢臉上的平淡表情卻依舊毫無改變。
“一般人應該都會放諸流水才對吧?”
“我猜你跟你那隻小狗給對方的教訓,肯定凶狠到讓對方完全無法釋懷吧!吳羽同學,你非負起責任不可啊!”
“你要我向他們道歉嗎?”
“現在早已演變成道歉也沒用的狀況了吧,就用你手上那把手槍……也就是狼牙,射破他們的輪胎,阻止他們的追擊行動吧!你的槍法不是十分神準嗎?”
疾速奔馳於崎嶇道路上的吉普車車軸,發出了軋吱聲響所形成的悲鳴。靜矢稍稍低頭瞄了手中的手槍﹒狼牙一眼之後,隨即作出回答:
“我想保留我的子彈,這事就交給班長你處理好了,拜托你啦。”
“你這家夥,居然隻會依靠他人的力量!”
輪人歇斯底裏地大聲怒吼,伸手將檔速切換至最高速,並用力踩滿油門。
吉普車頓時在荒野中飛馳起來。翔見狀,笑得越是開心:
“哼,你以為加快速度就能使槍械的子彈無法鎖定你們嗎?兩個蠢蛋,別以為這樣就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前麵早已被倒塌的高塔公寓堵住去路,難道你們都沒看見嗎?”
倒塌的公寓殘骸,橫躺於輪人眼前。靜矢依舊維持著臉上的冷靜表情。輪人那緊握方向盤
的雙手,則開始冒出黏膩的冷汗。
“嘿……嘿嘿嘿……”
緊張情緒已累積至臨界點的輪人,開始發出低沉的笑聲。靜矢稍稍將視線移至他身上。
“班長,你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嗎?”
“嘿嘿嘿……有趣!當然有趣啊,這個不知死活的小胡子混帳東西!膽敢向本少爺挑戰汽車駕駛技術,而我能藉機將他那不知天高地厚的鼻梁搞成複雜骨折,難道這樣還不夠有趣嗎!”
“啊,個性轉變了。”
雙眼充血的輪人,一邊放聲大笑,一邊開車逕自駛向由公寓殘骸所堆成的瓦礫小山。在後方追趕的少年們,見狀終也開始感到擔心,便小聲詢問翔:
“呃……我說,你是否該稍微放慢速度比較妥當一點呢?再這樣下去,連我們也會撞上那座瓦礫山吧?”
“別說傻話了,隻要他們不減速,那就表示還不成問題!他們的作戰,一定是打算趁我們先減速,然後再重新加速的這段期間,一口氣拉開雙方之間的距離!我才不會上他們的當咧!”
翔雖然逞強說出這段話,但他那緊握方向盤的手卻也因緊張而開始顫抖。輪人刻意輾過眼前的一顆小石塊,抬起吉普車的前半部。靜矢似乎也早已預料到輪人會采取這樣的行動,隻見他的背部緊貼著座位靠背,以防自己從車上摔落。
“哇靠……居然翹起前輪?那家夥是特技演員不成?”
少年們頓時鼓噪起來,吉普車則順勢攀上那座瓦礫山丘。翔在車子快要撞上瓦礫堆之前,急忙緊急煞車,少年們異口同聲大叫:
“可惡,快要被他們逃走了啊!”
“沒有關係,我們比他們還要熟知這一帶的地理狀況。反正咱們有車可開,隻要再繞別條路繼續追蹤他們就好了!”
翔虛張聲勢地回頭對少年們信心喊話……不過,車上其他少年們卻顯得臉色鐵青。
“嗯?你們是怎麼啦?”
“翔……快……快……快點逃……!”
少年們不停顫抖,最後終於忍耐不住,紛紛自四輪驅動車上跳出。
“喂,你們幾個!幹嘛逃走啊,之前被那家夥的狗狠狠咬了一頓,你們不是想要藉機報這一箭之仇嗎!不是說要好好教訓那個沒有把狗教好的飼主一頓嗎……”
翔有點訝異地皺起眉頭,重新轉頭望向前方。在這一瞬間,他的視野頓時變暗。隻見由輪人駕駛,以最高速一口氣飆上瓦礫山丘的吉普車,因著加速度而垂直飛起,隨後整輛車又如同回旋雲霄飛車一般,邊旋轉邊往下掉。
“哇……哇——哇—〡哇!”
這時,翔也隻能快點逃出車外。在他離開車輛之後,水平旋轉一圈的吉普車緊接著降落在四輪驅動車上麵。這種宛如大龜背小龜的狀態,使四輪驅動車徹底被壓成扁平狀。輪人對這群被嚇得完全直不起腰,隻能呆坐在地上的少年們投以得意洋洋的視線,嘴唇也同時因著笑容而上揚。
“看樣子……你們已經沒車可用囉?這下子你們總該知道雙方的水準到底相差多遠了吧!哇哈哈哈哈哈哈哈!”
輪人放聲大笑,並再次踩滿吉普車油門。猛烈轉動的車輪,將原本已被壓扁的四輪驅動車的車頂壓得更為扁平。
“嗚啊啊啊啊!我的車啊!”
不屑理會翔所發出的悲鳴聲,吉普車非常豪邁地駛離現場。剛剛逃離車輛的少年們,臉上露出很沮喪的神情,搖搖晃晃地走回被壓壞的車子旁邊。
“好……好狠啊……居然幹出這麼過分的舉動。”
“那個混帳東西……不管是狗也好、四眼田雞也罷……怎麼淨是勾搭上那種個性惡劣的家夥啊!可惡,下次再被我碰上,非宰了你不可!下一次……下一次你非死不可啊!”靜矢回頭看了顯得十分絕望的翔及少年們一眼,隨即歎了口氣:
“……我雖說過交給你處理,但是班長……你未免也玩得太過火了吧?咱們在回程之時,還得再經過這個路段耶!”
“哼,正因如此!隻要這次先打得他們體無完膚,下次他們就不會想再對我們動什麼歪腦筋啊!咱們一邊前進,一邊清理道路,那麼回程的時候,自然可以一路順暢到家囉!哇哈哈哈!”
“真是夠了……”
靜矢瞄了狀況絕佳的輪人一眼,也隻能跟著聳聳肩。於是……一邊“清理”一邊行駛,總共花了十五個小時。
途中,他們數次前往靜矢之前擔任保鑣時所發現的“油田”……也就是過去的加油站廢墟遺址,加滿油之後再繼續推進。仰望著天際那輪幾近滿盈之明月的輪人……
“吳羽同學,看來明天會是滿月吧。”
若無其事地對靜矢如何說道。不過靜矢早已進入夢鄉,輪人見狀也隻能聳聳肩膀。
“真是夠了……為了防止坐在駕駛席的人睡著,副駕席的乘客應該要陪駕駛聊天打屁……這算是請別人擔任司機之時,理當遵守的最基本禮貌才對吧?隻不過在握著方向盤的這段期間,我的情緒一直都會維持在亢奮模式,一點也不會覺得想睡,所以也沒什麼關係就是了……”
輪人持續驅車前進﹒在深夜時刻過了許久,黎明即將來臨之時,兩人已抵達岡山縣。
本州與四國之間﹒有三座負責銜接兩地的橋梁。從東依序為由神戶行經淡路島,最終抵達德島的神戶淡路鳴門高速公路、連接岡山縣及香川縣的瀨戶大橋、以及穿梭於群島之間,將廣島縣及愛媛縣連結起來的島並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