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在殿前的鳥籠裏擱著一隻靈雀,從手中的翠玉小碗中捏了食物擱在手心,靈雀擱著籠子探出頭來啄食,玉帝伸了手指摸著靈雀的頭,轉身把翠玉碗塞給一邊的小侍,拍拍手心。
“你說,明明是該飛於天際之物,為何卻在這小籠子裏過的歡快非常?”
身邊的小侍低頭:“因為它沒野心了。”
玉帝輕笑一下,抬頭:“閻羅王,你說呢?”
“這仙界是陛下的仙界,它又能飛到哪去呢。”閻羅王低頭,恭恭敬敬的回到“不過是從一個小牢籠換到一個大牢籠。”
“你的意思是,是孤囚著他?”玉帝抬頭,似笑非笑看著閻羅王。
“臣不是此意,”閻羅王抬頭,迎上玉帝目光“囚身不如囚心,心若飛走,便囚不住了。”
“囚不住麼?”玉帝眼底都是笑意,回頭,戳戳籠子裏的靈雀“那就,毀了吧。”
心底一震,晃仙要真有個三長兩短,自家那畜生搞不好真的做什麼恐怖事情,閻羅王上前兩步:“別無他法了麼?”
玉帝勾唇,對上閻羅王目光,吐出四個字:“君無戲言。”
低頭,閻羅王靜默不語。
“魔界軍師還在淩霄殿外麼?”摘下鳥籠,玉帝開了籠門,抓出裏麵的靈雀,捏在手心。
“是,已經等了三天了。”
“倒是挺有耐心的。”玉帝冷笑“讓他等著吧。”
“陛下,已有魔兵朝著仙界方向來了。”
“嗬,自顧尚且不暇,還有精力出戰,”玉帝冷笑一聲“他這魔君當到頭了吧。”
手一鬆,靈雀展翅飛去,黃色的身影撲棱著朝外,閻羅王抬起頭,眸中有一瞬的驚刹,然而,也是一瞬間而已,飛出的靈雀身子一震,呈直線狀朝下跌落,回首,玉帝的手指微微曲著,指尖還捏著鳥食。
“將孤的話當做耳旁風,那是他自找的,”玉帝冷眼看著跌落的靈雀“此事了結之後,便將晃仙帶到地府,既然無視孤的話,那獄火焚身就是他的終結了。”
場上的氣氛冷到極致,閻羅王雖早就做好接受這種結果的準備,但此時再聽玉帝親口說,還是忍不住心中一絲悲涼,那個一貫清雅的白衣男子投進紅火黑焰之中,不知會是怎樣的光景。
“孤該去見見那位魔界軍師才對,”玉帝上前兩步“不知魔界妖君聽聞這個消息,會有怎樣的表情。”
來仙界三日之久,也未曾被玉帝召見,文閱倒是一副不疾不徐的模樣,負手站在淩霄殿的門口,隻管望著身邊的萬千流雲,看著仙官們進進出出,偶爾垂袖問個好,雲淡風輕的表情,仿佛自己隻是來看風景的。聽到小侍說玉帝召喚的時候,也隻是微微點頭,跟在小侍之後。
房中一片明亮,領文閱到了地方,小侍便躬身退了出去,文閱淡淡看著斜倚在桌邊的人,依舊麵無表情。
“文軍師,別來無恙?”玉帝懶懶回身,一副無所謂模樣。
“勞煩掛念,一切甚好,”文閱上前兩步,在房中站定“倒是有些懷念天宮的後竹林了。”
玉帝仰首大笑,笑完便盯著文閱看:“如此人才不能為我所用,倒真有幾分可惜了。”
文閱亦是輕笑出聲:“便是給你,也不過落個屍首異處的下場,從前的某人,往後的晃仙。”
“你倒是知道不少,”一手擱在扶手上,玉帝抬首“隻是不知今日來,有何見教。”
“有意同陛下手中要一個人。”
玉帝欺身向前,似乎興致濃濃:“軍師可是在同孤開玩笑?”
文閱垂首,從袖中取出一張明黃色帛錦,含了笑意看玉帝。
隻是一刹那,玉帝看清了文閱手中的東西,那是···仙界的布兵圖!
怪不得,怪不得文閱一直到魔仙界開戰都不曾回去,怪不得他安然自若的呆在仙宮的後竹林,怪不得他如此有恃無恐,怪不得···
“孤要殺了你!”玉帝沉聲吼道。
“那就麻煩陛下殺我之前,先放了酒尊吧。”文閱笑笑,一副無所謂表情。
“你以為你走得了?”玉帝沉下眸子“看了這布兵圖,你還有活著的希望?”
“本來也沒打算活著回去,”文閱折好布兵圖,小心翼翼放進袖中“我隻是重新繪製了一副放在魔界,倘若文閱命絕,受到感應,某件東西破裂,到時候仙界布兵圖滿天飛的場景應該絢爛之極。”
握緊拳頭,玉帝坐在椅子上,一雙眼睛噴了火,怒視著文閱,若不是有那張圖,他必定跳起來將文閱碎屍萬段!
一站一坐的兩個人僵持著,玉帝下眼皮跳動,從未想過自己也有如此大動肝火的時候。那邊的文閱隻是靜靜站立,不卑不亢,甚至,臉上連表情都沒有,隻是一副坦然,一副淡然。
“孤同意了。”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文閱臉上仍舊沒有表情,隻是淡淡的“哦”了一句。
玉帝豁然起身:“不過,孤要加個條件,那地獄之火,就由你點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