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
在校園。
晚飯後,我們在散步。
我不想說話,悶頭默默地走著。霜覺得很不對勁,終於忍不住拉了拉我的衣袖,說:“你這段時間怎麼了?怎麼說話這麼少?”我歎了口氣,放慢了腳步,低下頭。
過了好一會兒,我才勉強張了張嘴,說:“我很疑惑……“很小我就開始看太平天國的曆史,在閱讀過程中,我發現,雖然太平天國發生時間離現在不過一個半世紀,但是史料並不齊全,留下了很多空白和謎團。“這一切,全拜曾國藩的湘軍所賜。在1864年,湘軍攻破了太平天國都城天京之後,劫掠一空,之後將之付之一炬,以銷毀其惡行。基於這樣,太平天國史讓我們這些對此感興趣的曆史迷倍感疑惑。有時候我真恨不能回到過去,親眼看看那段曆史的真實麵目究竟是什麼樣子的。”
霜露出無奈的表情:“現在我們還沒達到那種高科技,讓你可以實現這個願望,看來你隻有望洋興歎了!”我發出一聲歎息,沒有說話。
晚上,躺在床上又看了幾頁在圖書館借的太平天國的書籍,漸漸昏昏沉沉,睡眼朦朧。隨手撇下手中的書,頭一歪,睡了過去。
八百裏洞庭,古來名傳。
碧空萬裏之下,層鱗競躍,陽光照耀下,波浪粼粼。
一架漁船在廣闊的湖麵上緩緩向岸邊靠攏,舟上一名青年漁夫搖著雙槳,一名年輕女子在他身後清點著今天的收獲。收獲尚可,但也就勉強夠糊口而已。如果刨去被當地政府征收的重稅,就所剩無幾了。而且現在天災不斷,兵禍連連,老百姓已經沒有好日子過了。
這對打漁的夫婦還算是比較樂觀的,男的哼著漁民小曲,女的應著湘楚民歌。漸漸地,船靠了岸,兩人拎著魚蝦走下船來。而我也得以看清他們的正身。本來看兩人的身形,我已覺得有一種逼人的熟悉感,待他們露出麵容,我完全驚呆了,因為那不正是我自己和我的女朋友霜嗎?!這是怎麼回事?我是在做夢吧!我想掐自己一下,發現怎麼也辦不到,我心下稍安:應該是在做夢,不然不會動彈不了,而且一定是夢魘了。可是那種身臨其境的逼真感讓我覺得剛才的那一切都十分真實,而且我的意識如此之清醒,這讓我困惑非常。
不會……我真的穿越了吧?
我感到肩膀被人搖晃了幾下,我悠悠醒轉,發現自己躺在床上,而窗外的天還是黑的。我長舒一口氣,真的是在做夢!但是,心中平白無故又生出一種若有所失的遺憾。就在這時,我猛然發現我床前站著一個人,嚇了我一跳。定睛一看,原來是室友唐正才。我啐道:“媽的,大半夜的,你這個彪形大漢站在我床前,想嚇死我啊??”唐正才並沒有多說什麼,隻是努了努嘴:“跟我到外麵去一下。”聲音不大,話語也很簡潔,卻不怒自威。
我下意識地跟著他到了寢室外麵的院子裏,站到一棵梧桐樹下。路燈經久未修,一閃一閃地發出慘淡的光芒。四周除了嗖嗖的冷風,一切都靜悄悄的,氣氛很詭異。我感到唐正才一定是要跟我說什麼很隱秘的事,但是又不知道他要說什麼。平時我們沒什麼交流,我是個話不多的人,他的話就更少,一天下來很少見他張嘴,而且他不喜歡出門,課也很少上。剛開始的時候,我以為他有點自我封閉,就請他一起去圖書館看書。他跟我一起去了。結果我發現他竟然也拿起一本有關太平天國曆史的書在看,心中欣喜難得遇到知音,正想跟他套套近乎,探討一下太平天國的曆史。發現他突然色變,將書狠狠摔在桌上,憤然起身,邊朝外走邊碎碎念著什麼“一派胡言!一派胡言!”。周圍的人都被他突兀的舉動嚇到了,驚愕地看著他,一時誰也沒有說話。我尷尬地不敢接觸周圍的目光,看了看他扔在桌上的那本書。是一本寫太平天國曆史的史書,體例仿照《史記》中的列傳。而他翻到的那一頁上麵寫著“航王唐正才列傳”。我熱愛閱讀太平天國曆史,當然知道太平天國有一個航王唐正才,但是我絕對沒有認為他與我的同學唐正才除了名字相同以外有什麼關聯。當時我雖然覺得奇怪,也沒有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