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鼓響時,吳征說道:“來了。”果見兩個人影從街角過來,陸慎行急道:“怎的就兩個人?”吳征道:“是三個。”那兩人走近了些,陸慎行仔細一看,果然小八背上伏了一個人,陸慎行叫道:“謹謹!”小八冷冷道:“你莫叫了,我點了他的睡穴,還睡著呢。”
陸慎行罵道:“你當心老子把你麻翻了,剝你的皮抽你的筋!”小八道:“由得你。隻不過嶽謹言被我用獨門手法點了穴,三個時辰不解就會氣血逆行而死。”陸慎行大怒,卻又無計可施,隻在那裏亂罵。
慶王看見嶽謹言伏在小八背上,手指都捏得發白,卻隻是淡淡地朝誠王招呼道:“老五,你好啊。”誠王笑道:“有四哥前來相送,小弟自然是好得很的。”慶王朝誠王拱拱手道:“好說好說,五弟這一去千萬要保重,一定要平安才好。”誠王道:“那是自然,我們都會保重的,四哥就莫要擔心了。”那邊小八已經把嶽謹言放到車上,誠王笑道:“我也該上車了。四哥,就此別過罷。”
小八把誠王扶到車上,自己坐在前麵,拉起韁繩就要趕車,慶王叫了一聲:“且慢!”誠王掀起簾子笑道:“四哥,什麼事?”慶王脫了身上的外袍遞給誠王:“言兒畏寒,你幫我把這袍子給他蓋上罷。”誠王接了袍子,目光閃動,道:“好。”放下簾子,說道:“小八,走罷。”小八一抖韁繩,馬車轔轔地走了起來,慶王已叫人開了城門,那馬車徑自出城去了。
陸慎行看著那馬車走遠了,城門也闔了起來,急得抓耳撓腮道:“喂,你就不想點辦法?”慶王勒轉馬頭,淡淡道:“先回去罷。”陸慎行沒奈何,隻得跟著慶王往回走,突然咦了一聲,叫道:“老吳呢?”慶王道:”他跟著言兒。”陸慎行愣了一會,撥馬就要往回衝:“我也要去。”慶王道:“你莫生事了,回去罷。”語氣已是說不出的疲憊,陸慎行一眼瞄見慶王握著韁繩的手在簌簌發抖,心裏一軟,哼哼道:“好罷。”悶頭跟在慶王後麵回去了。
這邊誠王把慶王的袍子蓋在嶽謹言身上,見嶽謹言窩著頭,想了想,坐了過去,抱起嶽謹言的頭枕在自己腿上。小八在前麵說道:“公子,吳征跟著咱們。”誠王閉上眼道:“無妨,讓他跟著罷。”小八應了聲“是”,繼續默默地趕車。馬車一路疾馳,誠王也朦朦朧朧地睡了過去,睜開眼看見天光已亮,開口叫道:“小八,前麵找個地方歇一會罷。”聽得小八應了一聲,目光移到仍在熟睡的嶽謹言身上,心道:“老四為了你已犯下了滔天大罪,也不知他今兒個怎生與皇上交待。”正想之時,馬車已經停下了,小八過來扶他下車,說道:“公子,咱們就在這裏歇息罷。”
誠王見馬車停在路旁的一片草地上,笑道:“這地方不錯。”小八上車解了嶽謹言的睡穴,嶽謹言迷迷糊糊地被帶到車下,頭發亂蓬蓬的,坐在草地上打嗬欠揉眼睛,小八冷冷地看著他,遞了個饅頭給他,問道:“嶽謹言,你什麼時候給公子除蠱?”
嶽謹言啃著饅頭道:“等到了十五晚上。”小八道:“你若除不了蠱便是死路一條。”嶽謹言笑道:“我說了行就是行。”誠王在旁邊噗嗤一笑,道:“我從沒聽說過金絲血蠱能除掉的,嶽謹言你死定了。”嶽謹言把最後一口饅頭塞進嘴裏,爬起身道:“公子你該換藥了。”走過來給誠王換藥。
誠王看嶽謹言除了頭發亂些,神色舉止均如往常一般鎮定平和,突然惱怒起來,說道:“嶽謹言,你可把你四哥害慘了。”嶽謹言的手頓了一下,沒說話,繼續幫誠王裹著繃帶。誠王接著道:“如果你不是為了你那雙生哥哥跑到我們這裏來,老四也不會為了你放走我們。現下他可是犯下了滔天大罪了,皇上肯定會砍了他的頭的。”
嶽謹言一聲不吭地幫誠王纏著繃帶,吸著鼻子使勁忍著眼裏湧上來的淚水,裹好繃帶也不說話,自己爬到馬車上去了,誠王看著倒是有些發呆。小八過來站在誠王身邊,淡淡說道:“公子,你又何苦氣他。”誠王幹笑道:“我哪裏氣他了。”小八道:“你明知就算嶽謹言不願來,我也會把他帶來的,他又哪是我的對手,你這麼說,卻是故意讓他傷心自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