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且不說王夫人咬牙切齒的被困小佛堂。賈府發生的事情不過半天便在京都傳的沸沸揚揚。
賈政當差之時被幾位同僚指指點點,細問之下方才知道這麼一樁事情,連忙告了假快馬回府。
賈政此時的臉色著實難堪,一進門口便命人叫賈寶玉。這邊剛派人去叫人,賈寶玉那邊便得了消息,嚇得將手裏的茶杯給摔碎了,站起身來急得團團轉:“這可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
襲人見此雖然埋怨賈寶玉隻是到底不忍見他受苦,連忙拉了叫寶玉坐在椅子上,柔聲道:“二爺急什麼,橫豎老太太是不會讓你吃了苦頭。老爺那邊你便先過去,我這邊去喚老太太。”
賈寶玉聞此方才鎮定些,連聲道:“你快些去,就道是老爺要打死我。”
襲人橫了賈寶玉一眼,吃味道:“你這會兒倒是知道害怕了,早幹嘛去了。”
賈寶玉做小伏低的哄了兩聲,襲人方才去尋了老太太。
襲人剛走,賈政那邊的人便到了,賈寶玉拖拖拉拉好半響方才到了賈政的屋裏。
賈政見賈寶玉畏畏縮縮,心中憤怒,將手中的茶盅甩在賈寶玉的腳邊,怒喝道:“孽障,你還不跪下!”
賈寶玉嚇了一個激靈,連忙跪在地上不敢吭聲。
賈政站起身來快步走到賈寶玉身前,問道:“你可知錯?”
賈寶玉這麼些年與賈政鬥智鬥勇,早已經摸出一套路數,這會兒見賈政這麼問,二話不說便道:“老爺息怒,我知錯了。”
賈政聞此怒瞪雙目,咬牙切齒,連聲道:“好,好,好……”一雙手顫顫抖抖的指著賈寶玉,怒喝一聲正欲命人將賈寶玉捆起來,這話還沒有說出口,便小廝急急忙忙跑進來,急忙道:“老爺,忠順王爺派了人來。”
賈政聞此那好顧得上賈寶玉,忙道:“快快有請。”賈寶玉暗自鬆了一口氣,原以為這回能夠躲過一劫隻是怎麼也沒有想到,這不是救命符而是催命符。
賈政聽了,心下疑惑,暗暗思忖道:“素日並不和忠順府來往,為什麼今日打發人來?”急走出來看時,卻是忠順府長史官,忙接進廳上坐了獻茶。未及敘談,那長史官先就說道:“下官此來,並非擅造貴府,皆因奉王命而來,有一件事相求。看王爺麵上,敢煩老大人作主,不但王爺知情,且連下官輩亦感謝不盡。”
賈政聽了這話,抓不住頭腦,忙陪笑起身問道:“大人既奉王命而來,不知有何見諭,望大人宣明,下官好遵諭承辦。”
那長史官便冷笑道:“也不必承辦,隻用大人一句話就完了。我們府裏有一個做小旦的琪官,一向好好在府裏,如今竟三五日不見回去,各處去找,又摸不著他的道路,因此各處訪察。這一城內,十人倒有八人都說,他近日和銜玉的那位令郎相與甚厚。下官等聽了,尊府不比別家,可以擅入索取,因此啟明王爺。王爺亦雲:‘若是別的戲子呢,一百個也罷了,隻是這琪官隨機應答,謹慎老誠,甚合我的心,竟斷斷少不得此人。’故此求老大人轉諭令郎,請將琪官放回,一則可慰王爺諄諄奉懇,二則下官輩也可免操勞求覓之苦。”說畢,忙打一躬。
賈政聽了這話,又驚又氣,即命喚剛剛走出去的寶玉來。寶玉也不知是何原故,忙趕來時。
賈政便問:“該死的孽障!你在家不讀書也罷了,怎麼做出這些無法無天的事來!那琪官現是忠順王爺駕前承奉的人,你是何等草芥,無故引逗他出來,如今禍及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