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諾隻說了這一個字。
等什麼……
等誰……
李諾沒有再言……
唐煙錦卻點頭:“好。”
語氣、幹脆而利落,什麼也沒有再問……
這、才是我們相處的方式,不是嗎?
可是、我還在奢望些什麼呢?李諾微微落寞的想……
隨即苦笑,李諾、你能奢望些什麼?你隻是一個殘廢、而已……
夜,唐煙錦用打量的目光看著身邊熟睡的莫寧。
褪下了皇袍的莫寧顯得蒼白而又單薄,臉龐太過秀氣,以至於……讓唐煙錦有了一種想要保護他的、錯覺。
唐煙錦自嘲的笑了,對著莫寧,低聲自語:“保護你?你用我去保護嗎?”
厭煩的起了身,****著胴體直徑走向了那一方巨大的銀鏡。
唐煙錦是極美的,雪白的皮膚在明亮的燈光下、微微泛起了妖嬈的光。
鏡子裏的她,雖年近四旬,許是因為保養的很好的緣故,麵上、無一絲皺紋。
眼依然明亮,那種明亮下、卻有冷冽的寒冰聚集。
如同最好的工匠細心雕琢出的臉龐上,掛著慵懶而無所謂的笑容。
美嗎?唐煙錦嘲諷的笑了笑,看響窗外。
在唐煙錦看不見的角落,那高高的,層層疊疊的房梁上,一個紅衣少女頑皮的笑了。
少女的紅衣明亮而耀眼,精致的五官讓人驚歎。
然而,宛如夢一般……風吹開窗,少女消失開了……
皇宮外,丞相府內。
“我已經見過煙錦姨娘了,她好像過得不錯。”紅衣少女剝開一個葡萄,扔進嘴說道。
白牧寒點頭,本來已經很是蒼老的容顏,越發的蒼老起來:“這就好……”
紅衣少女翻起個白眼,說道:“你現在這麼關心她、那當初為什麼還要那麼做?”
白牧寒輕輕咳了起來,許久:“這不是我想的。”
這不是我想的。那些無奈宛如突然出現的潮水,將少女包裹著,掙不脫,逃不出。
少女愣了愣:“我知道了。”
是的,知道。也許,我早該明白的。你,就是這樣的人。
就算你再怎麼的卟不願意,那個人的話,你都必須聽從……
就像你與我,無論我再怎麼想逃脫有你的世界,可惜,都必須在你的世界裏掙紮……
“那麼,幹爹,你還有什麼吩咐?”少女的微笑,安靜而美好。
白牧寒再度低聲咳了起來:“明天,你和雪兒一起進宮吧。”
少女驚訝道:“雪兒妹妹可是你的親生骨肉。”
白牧寒點頭:“我知道。”
少女愣了愣,微微出神。最後也隻是無奈一笑:“知道了。”
白牧寒聽出了少女言語中的無奈,卻什麼也沒說。
待少女離開,白牧寒輕輕扯下了麵上的人皮,頓時變做了一個年輕男子。
苦笑,大哥啊,若你還活著,白家一定不會像現在這樣……
我也,可以不用這麼的辛苦了吧?
白牧寒的眼裏泛了一層迷惘。
隨即便冷靜了下來。
少女已回到了自己的閨房,恍然,這個少女的美讓人不由驚歎。
那是一種帶著異域風情的美,紅色的長裙,精致的五官,膚色卻是蜜一樣的。帶著狂野卻又有著些許神秘。
這便是唐煙錦第一次看見她的感覺,驚豔。
“花玖夜?”唐煙錦微微笑著看著身畔莫寧手中的花簽,問道。
花玖夜點頭:“正是奴婢。”
唐煙錦起身,緩緩走了下去。
莫寧眼裏閃過一絲不解,皇後安菱皺著眉頭。
也是,本來在後宮中選秀隻可皇後一人前來,誰知莫寧卻帶了唐煙錦前來,皇後自覺便掃了她的顏麵,什麼也不說順便看看這個救過皇上的唐婕妤,卻被如此忽視,不皺眉也難。
而隨著唐煙錦走到花玖夜的麵前,所有人都驚豔了……
兩個,都穿著紅衣的美到了極致的女子。
一個有著雪白的膚色,長發高高的綰了起來,畫著精致的紅妝,高貴而有著些許的風塵氣息。豔麗的紅色宮裝長裙勾勒出極好的身材。
一個有著蜜色的肌膚,梳著未婚少女的發飾,麵上未染任何的脂粉。火一樣的衣衫,帶著野性與純真,就那樣硬生生的闖進了人們的視線。
兩人對視著,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唐煙錦覺得……那仿佛是多年前的自己,還未嫁給白牧寒之前的自己……
花玖夜卻覺得……那是多年後的自己……
就這樣對望著……
終於,唐煙錦微微笑著,問:“你要進宮?”
花玖夜也笑了,點頭:“是的。”
唐煙錦想了想,又問道:“那,玖夜,我可以這麼叫你嗎?”
花玖夜點頭,笑容如陽光般明亮:“這是玖夜的福氣。那玖夜這麼稱呼婕妤娘娘?”
唐煙錦的笑容也明亮了起來:“叫我煙錦與錦娘都可。”
兩個人的笑容,將這裏所有的如花美女都比了下去。
連莫寧都有了些許的恍惚……
這一次的選秀,就這般的草草落幕。
除了花玖夜被封做美人,其它都隻被封做寶林、禦女之類,就連丞相之女白玲雪也隻被封為寶林。
反而是唐煙錦,升為了修儀,遷居裳雪宮。
夜,剛到。
月微亭裏已是燈火通明熱鬧非凡。
唐煙錦與莫寧走進來的時候,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
然後。
“臣妾恭迎皇上。”
待莫寧說了起身後,唐煙錦淺淺行禮:“臣妾見過皇後與各位姐姐。”
臉上,是淡淡的笑容,聲音微微有些許的甜。
“修儀多禮了。”皇後保持著高貴而冷清的神色,略帶僵硬的說道。
唐煙錦起身,甜美的笑了:“多謝皇後姐姐了。”
心底卻是淡淡的厭惡,厭惡的不是別人,隻是這個如此做作的自己。
“煙錦姐姐!”花玖夜依然如火般明亮,雖然已經看過許多次,唐煙錦依然覺得驚豔。
“皇上,煙錦姐姐。”出神間,花玖夜已來到了唐煙錦身前。
唐煙錦側頭,卻發現莫寧的眼從未離開過自己。這個比自己小了近歲的男子,對自己的感情,讓唐煙錦也不由迷茫了起來。
卻依然淺笑著,問道:“玖夜,你還好嗎?宮裏住的習慣嗎?”
花玖夜依然笑的天真而無邪,說道:“煙錦姐姐,玖夜突然覺得你好像玖夜的母親哦。”
唐煙錦微微有些發愣,忽然覺得,這個皇宮不適合她待下去,她應該是自由的花朵,在皇宮外,陽光下,燦爛而自由的盛開。
輕輕歎氣,拉著花玖夜坐到了角落裏。
看著那些如雲的美人,唐煙錦第一次覺得,她們很可憐。
戴著虛偽的麵具,做著連自己都厭惡的事。
就是這些高高在上的嬪妃們。
淺淺的飲了口梅子酒,唐煙錦看向了最高處的莫寧。
莫寧的臉色依然蒼白,有著稚嫩而略微冷漠的線條,緊緊抿起的嘴為他添了分孩子氣。
而這時,阮輕雨走了過來,擋住了唐煙錦的目光。
“昭儀姐姐。”花玖夜叫道,眼裏卻是無邪的,沒有任何防備。
阮輕雨微微笑著,那雙如絲魅眼卻有著些許的冷嘲:“你就是夜美人?果然是個異族人呢。”
花玖夜皺起了眉,卻不知如何言語。
“阮昭儀,你也不過是個草莽中人,不過是進了宮,骨子裏卻比我們都要來的下賤。”唐煙錦見阮輕雨刁難花玖夜,便冷笑著說道。
阮輕雨的臉都微微泛起了綠。
她的話,太直白,連花玖夜都驚了。更不用說直對著的阮輕雨。
正想開口回擊唐煙錦,卻有個小宮女跑了過來:“昭儀娘娘,不好了小公主發熱了。”
阮輕雨的身子晃了晃:“冬瓜,怎麼回事?”
唐煙錦與花玖夜聽聞,卻不由笑了。冬瓜,怎麼有這麼奇怪的名字?
阮輕雨狠狠的瞪了眼唐煙錦,轉身走出了月微亭。
冬瓜急忙追了上去。
花玖夜見阮輕雨走遠了方才說道:“煙錦姐姐,你不該得罪她的。”
唐煙錦卻是冷冽的笑:“既然已經這樣了,就順其自然吧。”
花玖夜點頭,心下卻暗自盤算了起來。
這邊風波剛停,莫寧那卻是美人如雲,已然醉了。
唐煙錦的心裏微微泛起了厭惡,卻不動聲色。
與花玖夜一同離開了。
漫步在小路上,貼己的宮女掌著燈。
“玖夜,我突然覺得這宮裏其實並不適合你。”許久,唐煙錦緩緩說道。
花玖夜點頭:“煙錦姐姐,玖夜知道,隻是,這宮裏,有一位玖夜必須守護的人。”
唐煙錦微微笑了:“那麼玖夜,你自己小心了。”
花玖夜的皺起了眉,略帶擔心的說道:“煙錦姐姐,你為了玖夜得罪了阮昭儀,玖夜更擔心你。”
唐煙錦微微笑了,側頭。回想起剛才,輕鬆的笑了:“她不過是個小人而已。”
分開後的唐煙錦直徑回了裳雪宮。
“煙錦,怎麼樣了?”站在宮殿門口的李諾迎了上去。
唐煙錦沒有說話,直步回到了內殿。
“諾,幫我查花玖夜查的怎麼樣了?”內殿唐煙錦冷冷問道。
李諾搖頭:“隻查到了一點,花玖夜在入宮前曾經在丞相府出現過。”
唐煙錦愕然,白牧寒,你究竟想怎樣?
隨即,又問:“阮輕雨呢?在我進入這個皇宮之前,她可有做過些什麼?”
李諾點頭:“有,她是皇後的人。那些或死在自己母親腹中,或剛出生便死去的孩子多少都與她有點關係。”
唐煙錦點頭:“那麼,諾。你幫我找到證據,越多越好,莫須有的也無所謂。”
李諾點頭:“是。”
唐煙錦仿若累極般,緩緩躺在了那一方華麗的美人塌上……
而落梨宮小公主的房梁上,光無法去到的地方,花玖夜側著頭:“哎呀,真是的,如果不是你娘要對煙錦姐姐動手,我就不會來了。討厭死了,我居然要對這麼小的孩子動手。”
語落,花玖夜自房梁躍下,照顧小公主的冬瓜許是因為累極已經睡的很熟了。
花玖夜依然明媚的笑著,宛如長不大的孩童那麼天真。
走到小公主的床畔,她取出了一枚紅色藥丸,閃電般放入小公主的嘴裏。
沒有再看已經死去的小公主一眼,宛如風吹過,花玖夜已經離開了。
小公主死了。
阮輕雨悲憤至極,請求莫寧徹查。
後宮突然傳出,皇後殺死小公主。
在兩邊人馬的引導下,很快便“水落石出”。
所有的證據都表明小公主是皇後所殺。
悲憤的母親說出了很多,皇後的秘密。
唐煙錦冷笑,看來,是有人在幫她呢。
那一杯鳩酒,是唐煙錦端去的。
冷嘲的看著那樣已經沒有了姿色的皇後,身體漸冷。
走出鳳寧宮。唐煙錦仰頭,看著天空,到底是誰在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