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文一睜眼還以為自己沒睡醒:天邊一顆啟明星亮晶晶的炫眼睛,周圍黑黢黢的,一叢叢的矮樹叢讓人莫名的心慌。她又閉上眼,可身上濕漉漉的衣服把濕冷恐怖的氣息直往骨子裏浸去,這感覺實在太真實,就算昨天喝酒有點多,也不至於睡到了野地裏吧?她又睜開眼,還是天將明時,那黑暗安靜的野外,啟明星照樣掛在天邊。小時候在鄉下時經常看到啟明星,但是到了汙染嚴重的都市後,就沒看到過幾次了。
天邊開始漸漸亮了,溫文又躺著愣了半響,不得已坐起來看看周圍。身上蓋著一件挺大的衣服(把她整個身子蓋住,還遺留了小半截在腳下邊),涼涼滑滑的摸起來像絲綢,旁邊赫然躺著一個身長有她1.5倍長的人,背對著她,後腦勺上是極繁複的發髻,但已經有些淩亂了。自己什麼時候這麼矮了,一個女人都比自己長這麼多?溫文的腦子裏開始有些嗡嗡響,她抖抖簌簌地伸出自己的手一看,差點沒把魂交代了。
這明顯是個小孩的手,手指雖然細長,但骨骼細小,肯定不是自己的手,自己的手在女伴中間是稍顯粗大的。趕快扒下刺眼的繡花鞋,再看看腳,細小白嫩,光潔的腳趾甲修剪的極為有型。溫文徹底懵了,喝次酒還穿越了?這麼玄的東西能被自己遇到?為啥買那麼多次彩票不中獎呢?
溫文使勁掐了自己一下,確實很痛。腦袋空白了好一會,直到紅彤彤的太陽露出臉,她在肚子咕咕叫時,不得已回過神來。
身邊的女人仍然一動不動。伸手推推,觸感明顯不對,手下的肌肉冰冷僵硬,溫文的職業讓她對這種觸感非常清楚。
這人吧,一驚一嚇的次數多了,可能就有點麻木了。溫文現在竟然不驚訝了。蓋在自己身上的衣服顯然是這死人的,不知這身體的原主人與她有什麼關係,肯定比較親近。瞧著上身穿著白色中衣,下身著繡花羅裙的死人,還真不知道怎麼辦。挖土埋了?怎麼挖?溫文歎口氣。她不知道這兒安不安全,從野獸到人,她統統不了解,得盡快離開這兒,可也不能把這個死人就這麼曝屍荒野。
沒奈何,溫文站起來,這時才感覺頭身昏重,摸摸頭,很燙。原來這個小身板病了。溫文堅持著折了兩段兩指粗的木棒,就在那死人身邊下坡的地方開始刨起坑來。這是片稍微有些沙礫的疏鬆土質,刨了個剛好能容納那人的淺坑也不禁出了一身汗,感覺頭沒那麼昏了,隻是更餓了。
把那件外衣披在那人身上,特意沒看死人的臉,這時才發現那女人的裙子前邊,有個三寸長的口子,是被利器刺入所割裂的,還有片暗淡的血跡,溫文估計這就是她死亡的主要原因。把她用力推入坑裏,再用土埋起來,雖然淺了些,可能會被野獸刨出來,可也沒法子了,實在太累了。溫文的腿和手都在止不住的顫抖,不是嚇的,是累的。
溫文開始往山下走,這時已是中午了,山下隱約有幾戶人家,溫文可不敢靠得太近。在路上順手采了些清解熱毒的草藥,還被她挖了一窩山藥。走到山下的小溪邊,洗幹淨所采的藥物,忍著苦澀味硬吞了下去,山藥也被她嚼巴嚼巴給吃了。又在溪邊上用泥巴圈了一小塊水塘,把水用手一點一點捧出去,捉了幾條指頭長的小魚,擠了腮洗幹淨,也被她那麼生吃了。肚裏有了食,好歹感覺舒服些了,望著地裏綠油油的大豆和高粱,都長莢抽穗了,看來這夏天快過完了。
溫文把自己的雙丫髻打散挽成了總角,又特意粗著嗓子練習一下小男孩的發音。溫文遠遠地發現地裏有人了,便悄悄的往村子裏麵去。找了戶靠近村邊的院牆矮的院落,雖然門鎖著,還是被她爬進去,拿人家晾曬著的一套小男孩的粗布衣服,和一雙大人穿過的,前露腳趾後沒腳跟的布鞋,換下她身上已經滾滿泥巴的絲綢衣服和繡花鞋。她可不管人家有沒有女孩子,衣服扔下,她就覺得沒什麼內疚的了,還從廚房裏順了人家的火折子。本來想偷點鹽巴的,可是在沒門的廚房裏,愣是沒找到放鹽的地方,更加別提找吃的了。
溫文偷偷摸摸地離開這個小村子後,就一路沿著小溪往南走。因為她認為這應是北方,她沒看到水田,而且那片丘陵上的植物多是一些耐寒植物。她搞不清楚自己穿著一身絲綢上有著精致繡花的衣服,睡在山上的原因,更不知道受外傷而死的那個女子是怎麼回事,所以她認為離開這裏才是安全的。
溫文在路上用藤條編了個簡易的背簍,把認為有用的草藥采下來背著,有防蛇蟲解毒的,當然也有能充饑補虛的。現在不用吃生的了,又把撿的一個破陶罐也背上了。
這天晚上,溫文偷了別人地裏的一點青菜,和著從小溪裏捉的幾條魚,煮了一下,將就著吃了頓晚飯。然後在村裏的燈都熄滅後,偷溜到村邊的一個柴草堆裏,用草把自己圍了個嚴實,提心呆膽地眯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