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十二月份後,溫文看文章已經完全沒有問題了,雖然字寫得還不算好,但也能見人了。邵雲傑已經不適合再做溫文的認字師傅了,許多典籍中的名儒警句,溫文比邵雲傑講得還好,就是講一些似是而非的怪論,邵雲傑也無從反駁。
邵雲傑特地跑到徐之祥麵前,請他讓溫文入族學。
徐之祥聽了邵雲傑彙報,也難掩驚訝,醫術比行醫幾十年的醫館大夫還高明,門房徐亮的老娘中風偏癱兩年,三位醫館大夫共同會診開藥,都無明顯效果,隻能維持現狀而已,可溫文施針加開藥,愣是讓徐亮的娘親走路如常,看不出曾是個中風之人了;現在讀書認字如此神速,一開始的無法斷句是徐之祥清楚的,字也認不全,而且絕不是假裝,徐之祥對自己識人之能,還是有幾分自信的。
溫文一開始說不進族學的話,現在讓徐之祥終於明白真正的意思了,不是所有的孩子都像邵雲傑一樣有大家子弟的風度,也不是都像自己弟弟一樣單純憨厚,溫文會招嫉的,而且她自己清楚這一點。徐之祥對溫文的早慧聰穎更是喜愛,若不是溫文平常喜歡逗逗徐之瑞,對丫鬟仆人更是愛搞些惡作劇,徐之祥都懷疑溫文真的是小仙童下凡了。
別看溫文長了一副清冷的樣子,板著小臉時也挺能唬人的,可是她愛作弄人,被作弄的人時常氣得跳腳,她卻在一邊笑得見牙不見眼,其中最常被作弄的當屬徐之瑞,誰讓他住的最近呢。
徐之祥對邵雲傑的請求隻表示“若溫文願意,徐家對她來說沒有禁地”。
邵雲傑難得興奮的跑去通知溫文,可溫文隻瞧他一眼,說:“我又不考科舉,上什麼族學?你若找一個醫術比我高明的大夫做我師父,我才會真的感激你。”
邵雲傑皺皺眉頭道:“書讀多點總沒害處,再說族學裏還教行商之道和強身之術。”
溫文斜斜嘴角,有點痞的說:“行商之道?那玩意要天分,要實踐,還要有機遇和家底。靠幾個老夫子講講理論就能行商?說不準我知道的理論比你學到的還多呢。強身之術嘛,除了技巧,還要勤加練習,更要有利器,有你們教我一下技巧,其他的我自己就行了。所以,用不著族學。”
邵雲傑第一次出離憤怒了,他指著溫文,嘴唇氣得直哆嗦:“你你你,如此自大,將來怎能成才?小時聰明,大時了了的人,大有人在!不要以為自己很聰明就不可一世!你——”
溫文好笑的按下他的手指頭,湊近他,仰臉看著他的下巴,笑眯眯的輕聲問道:“你到底在氣什麼呀?氣成這個樣子。我隻對醫術感興趣,其他的沒興趣學。還有,我從來沒覺得自己聰明過。”
邵雲傑低頭瞧著溫文幽深又明亮的黑眸和嘴角如豆的酒窩,還有那紅嘟嘟的櫻桃小嘴,忽覺一陣心慌,這是從來沒有過的感受,既想靠的更近,又想轉身就逃。
邵雲傑一把推開溫文,他不知道自己忽然心煩意亂是怎麼回事,他歸咎於是溫文太可氣了,於是板著張小臉繼續罵道:“經商理論比我還多?那你肯定很會經商了?既然如此,我們比試一下好了。讓表哥找兩間不太賺錢的鋪子,我們比比誰賺的錢多。若你贏了,以後你是我哥;若你輸了,就馬上給我乖乖的上族學。你可有膽子比?”
溫文嬉笑著瞪圓了眼睛,這好像是自己占便宜吧?是輸是贏沒什麼損失呀。邵雲傑若輸了,不知這小子臉上會是什麼表情?氣死?崩潰?繼續麵癱?嗯,很值得一觀。
溫文上輩子就不是個乖乖女,她有點遺傳她奶奶的愛開玩笑的性子,隻在麵對父母時,才會展現心底固執任性的另一麵。有次解剖屍體,溫文偷偷藏了一截手指頭,在傍晚天將黑時,躲在樹後用線把手指吊在一個樹枝上,從一個男生的身後撓他的耳朵,男生反手抓過來一看,醫學院學生的本事一下子顯現出來,馬上判斷出是個真正的人手指,嚇得差點尿褲子,因為沒心理準備嘛。
溫文不懷好意的笑看著邵雲傑,惡劣的想著邵雲傑輸後的各種慘象,非常痛快的答應了挑戰。
徐之瑞聽說後,很堅決的站在表哥一邊,表示有需要盡管開口,一定要溫文輸的徹底,最好輸的哭鼻子。他被溫文整的是苦大仇深了,每天回自己院門的時候,都小心了又小心,到了自己屋門前讓小廝先進去檢查,否則堅決不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