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了解傅義衛是什麼樣的人嗎?就敢跟他來往。”
“他不是壞人。”
“他不是壞人?那天下就沒壞人了。”燕嘯北叉著腰,站在坐著的溫文麵前,非常有氣勢。
溫文發覺自己的脖子挺累的,主動給燕嘯北拉了一張椅子,擺個請坐的手勢。
燕嘯北叉著腰,斜著眼瞪溫文,對溫文拉來的椅子視而不見,“我一回家就告訴父親,讓他好好地懲罰你。父親早就說過不準你行醫。現在看看你這身行頭,你就等著被罵吧!更不要說你會見傅義衛了。”
“哎呀,你不是請人吃飯嗎?就這樣讓人等著不好吧?小二啊,把這桌剩菜撤下去,再上桌新的。”溫文聽到燕嘯北要告狀,心裏一陣緊張,趕緊轉移話題。
溫文又招呼大家坐。眾將領自然不敢不給溫文麵子,走上前分頭坐下。雅間內就隻剩燕嘯北站著了。燕嘯北左右看看,發覺自己挺傻的,隻好跟著坐下。
“大哥呀,我已經吃飽了,是不是可以回家了?”溫文第一次正兒八經地喊‘大哥’,臉上帶著一種諂媚樣。
燕嘯北不領情:“你休想又去閑逛。等我吃完了一起回家。現在好好地交代你的問題:你是怎麼結識傅義衛的?以前出來逛街都幹了些什麼事?”
“幹嗎像審問犯人似的?太不給我麵子了,大家都看著呢。”溫文嘟著嘴,想用撒嬌的方式把問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將領們埋頭看桌子,裝作聽不到兄妹倆的談話。燕嘯北看看將領們的神色,終於明白教育溫文不當時了,於是改了語氣道:“那回家後再教訓你。傅義衛結交綠林,搶劫家財,背叛家門,不是什麼好人。你以後不要與他來往,免得被他帶壞了。”
“什麼?”溫文驚訝地瞪大眼睛,“他曾經是強盜?”
“差不多。他原來可不姓傅,姓榮,乃是嶺東世家大族榮家的嫡係子弟,他父親曾出任過戶部侍郎。他十幾歲時結交了一幫綠林人士,被他父親趕出家門。後來他父親死了,他的兄弟們沒有分給他一文錢。他就糾集了一幫惡人,打上自己的家門,從庫房裏搬走了屬於他那一房的家財。然後改了自己的姓氏,到了京城落腳。”
“這樣啊?這不能說明他是壞人吧?”
“你——,這都不叫壞人,那什麼才算壞人?你的是非觀念太淡薄了,不知徐家是怎麼教你的?作為子孫,怎能背叛自己的家族?還私自改了姓氏!無孝無義,畜生不如!”
溫文冷汗都下來了。她一直在心裏稱自己為‘溫文’,如果被燕嘯北知道,算不算‘無孝無義’?
“那畢竟是他的家事。到了京城後,他做了不少好事呢。官府不管的民間糾紛,他都熱心地幫忙解決哦?”溫文僵硬著臉一笑,希望幫傅義衛解釋一下。
“呲,那叫好事?他算個什麼東西?憑什麼以個人主見就擅自處理別人的糾紛?無憑無據地就敢任意決斷是非,他以為他是天王老子呢?而且還平衡京城地痞之間的勢力,聲稱什麼‘黑白兩道通吃’?他真通吃一個給我看看?不過是掌握了一部分官員的隱秘,讓那些軟腳蝦懼怕於他而已。”燕嘯北一臉嘲弄。
溫文聽得目瞪口呆。百姓們感覺傅義衛好,但看在燕嘯北的眼裏,卻是傅義衛不守法律的任意妄為。這算是觀念的差異嗎?還是統治階級與被統治階級的矛盾?溫文搞不清楚。
溫文一臉傻氣的樣子,讓燕嘯北看得很不耐煩,嚴肅地問溫文:“知道傅義衛是什麼人了?以後還和不和他來往?”
“啊?啊。這個,傅義衛應該不算是什麼壞人吧?頂多算個叛逆者。”
燕嘯北氣得放下筷子,一臉怒氣地看著溫文。
同桌的將領們感覺這頓飯吃得實在太難受了,非常尷尬。幫著燕嘯北勸溫文吧,溫文是護國公主;幫著溫文說話吧,燕嘯北是自己的首領。兩人都不是能得罪的主。這實際上不是大是大非的事,根本不用這麼認真,但當事人卻爭得麵紅耳赤的。如果不說話,認真吃飯呢,顯得太不關心主人家了。將領們互相瞅瞅,都尷尬地撇撇嘴。
燕嘯北說:“你對傅義衛的認識很有問題。說起來,你對許多事情的認識都有問題。經常是非不清,懵懂無知。這幾年,你呆在徐家,根本沒學到什麼為人處世的道理,隻學會調皮搗蛋了,淨想些鬼點子折磨人。我要好好地和父親談談。你這樣下去,遲早會惹事。”燕嘯北感覺教育溫文是那麼迫切。
溫文歎口氣,縮起脖子,無奈地往窗外張望。在徐家的確過得太隨心所欲了。溫文作為一個小孩子,大家被她表現出來的聰明和見識驚訝到了,於是忽略了她其他方麵的問題。而且,一個小孩子,又是生活在商人之家,禮儀教養隻要過得去,誰會特意關注她思想上的異類?偶爾表現一些異常,大家也都歸結為溫文聰明。誰會想到一個孩子的身體裏住著成人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