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竟拖拽回來幾十根樹枝,蹲坐在張若棲邊上,開始扒樹皮。張若棲側臥草坪上看他動作,觀看良久後輕笑道,“餘情悅其淑美兮,心振蕩而不怡。”
文竟扒皮正扒的來勁,聽張若棲又再惡心自己,斜眼睇去,道,“宮主大人,你是閑得沒事幹是嗎?”說著就扔過去幾長條樹枝在張若棲身上,“你要是閑出個屁來就把樹皮扒了!“張若棲動也不動,轉過脖子,將臉衝向瀑布一側,又吟起詩來,“緣溪深入桃花塢,紫霞隱隱幽禽語....”
文竟不理他,兀自認真扒皮接枝,將三枝結成一株,三株又連成一捆。張若棲躺著也不老實,吟完一首又一首,“躡石欹危過急澗,攀崖迢遞弄懸泉。猶將虎竹為身累,欲付歸人絕世緣….”
待張若棲念道第十首時,文竟再好耐性也受不住了,他起身將張若棲拖拽到離自己十丈遠之地,冷笑道,“宮主大人,我還得給你弄繩索,聽不得你在一邊嘮叨吹冷風,你在這好好閉嘴歇著!知道不!”
張若棲虛弱的靠在邊上岩石上,默默不語凝視草地,文竟看厭了他這一套,根本不理,回身又去扒他的樹皮了。等又扒了十來枝皮後,張若棲在十丈外哼哼道,“梳兒,我想解手。”文竟轉頭瞪著張若棲叫道,“就在這尿!”張若棲吸吸鼻子,隻得自己顫悠悠扶著岩石晃晃站起身,一步一緩,一步一歇的向身後小樹林去解手了。
文竟毫不理睬,繼續扒皮捆枝,等過了好一會,張若棲又晃悠著蹭步回來,好不容易走到岩石邊上,就氣喘籲籲坐倒下去。文竟眼皮都不抬,集中精力捆紮,隻聽張若棲又嚷嚷道,“梳兒!那邊…!”文竟紮的正關鍵時候,容不得張若棲再多說一句話,便大吼道,“住嘴!不許說話。”
等文竟終於紮完了老長的樹枝繩索後,正午都過了大半,文竟提著繩索來回計算長短,又上躥下跳與山根旁幾顆樹木比高丈量,累了老半天,覺著長短似乎不夠到崖頂上,便對張若棲道,“我看還不夠長,要再出去找些粗樹枝回來。”張若棲斜靠在岩石上,輕聲開口道,“梳兒,我剛才便想告訴你,樹林那邊原來還有一處繩索,是我後來叫人懸上的,我一時給忘記了,剛才解手去才想起來。”
文竟聽得鼻孔翕張,額頭青筋突起,心裏罵道,“你奶奶的!好個烏龜王八蛋的狗畜生!就你那滿肚子黑墨水的樣,誰相信你不記得又接了繩索,就在那看我扒樹皮耍著玩是吧!等著瞧,你爺爺我早晚把這一筆筆賬算回來!”
文竟憋了一肚子火,無處發泄,惡狠狠將張若棲抓起來,拉著他穿過小樹林,向另一側山腳走去。走到山腳下,果然見一粗麻繩索從山頂懸垂下來。文竟用力拉了拉,見繩索穩當亦不顫,大感放心,便將張若棲背起道,“你抱緊我,可別掉下去。”張若棲相當聽話,兩手鎖住文竟腰身,直勒得文竟胸口難受,但為謹慎起見,文竟也不敢叫他放鬆,於是背著他上前,雙手抓起繩子,兩腳攀壁,向上爬起。文竟自幼練習輕功硬功,常背著百十斤大石頭攀岩下河,現在身上隻伏一張若棲,倒也算不得甚麼,隻是總不好顯出腳步輕快渾不費力的樣子,便隻能一點點爬,邊爬還要邊大口喘氣,不一會倒也真變得上氣不接下氣了。張若棲從文竟爬岩壁開始,就老實一句不說話了,文竟心裏明鏡似的,知道張若棲不敢在此時惹自己生氣分心,這山壁陡峭險峻,稍有點差池便落得粉身碎骨。
等文竟終於快爬到岩頂時,忽見那牢固的繩索,在岩頂處已被摩擦的來回竄線,文竟心道不好,知道這繩索以往可能隻得負載一人,此時多了一人,受不住重量,被摩壞了!文竟立即加快手腳,可越是加快,繩索滑動越大,竄線越快,文竟不得已,將雙手抓住兩側岩石,跨開雙腿,腳尖同樣吊起在繩索兩側岩石上,艱難掛在岩壁上,空出繩索,對張若棲道,“快!你先爬上去!繩子承不住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