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竟暗暗一驚,心想,“他二人是九王爺的手下,莫不是九王爺派他們來助駱安泰奪取寶藏的?那豈不是說,這事很可能與張若棲有關...”再瞧向駱均陽,見他一臉憂心忡忡,似是真的萬分著急,心道,“看他這樣子,該是不知道那對姐弟的真正底細....”
駱均陽急道,“文教主,你這麼說,是不是認識這對姐弟?”
文竟道,“嗯,實不相瞞,駱公子,我幾個月前與他們交手過一次。”
駱均陽眉毛一揚,道,“甚麼!?那,文教主,你既與他們交過手,便知道他們的真正能耐,那他二人武功門路到底如何,可真像傳聞說的那般出神入化?“
文竟道,”我隻與那弟弟交過手,以他那個年紀來說,武功的確已登峰造極,他所用招式門路更是鮮有所見,絕非中原武林所有.......江山代有人才出,我像他這麼大時,可沒他這個本事,唉,如今我不過仗著年紀大,多活他幾年,便多勝他幾招........“
駱均陽聽了這話,已去了大半擔憂,心想,”那弟弟既是他手下敗將,到時隻需想方設法將兩姐弟引開,分頭對付就是。”便向文竟做了一拜,道,“不愧是文教主,不過您說這話實在太謙虛了。我爹總是訓斥我們,說古往今來,前浪推後浪是隨處可見,可新人趕舊人卻是從未耳聞,前有紫玉仙人,今有鳳源鳳宮主,哪個不是亙古未有,空前絕後之輩?”
文竟知他故意奉承,淡淡一點頭,道,“明日便是你堂弟的就任大典,不知駱掌門甚麼時候來?”
駱均陽道,“我爹去關山道接幾個好友去了,明日一早就該趕到了。對了,文教主,你與程公子,明日是否想出席就任大典?若是想出席,我派人安排一下,隻是二位需委屈喬裝一番。”
文竟心道,“聽他這意思,好像‘駱成奕’真的會來一樣!哈,我倒是要看看,來的到底是人是鬼!”便笑道,“本來這就任大典我是不願去的,但料想那對姐弟應該會被你堂弟邀請出席,我不如前去確認一下,看看他們是否真是那日與我過招之人,若是的話,咱們好能盡早想辦法對付他們.....”
駱均陽道,“嗯,文教主憂心之事,也正是我所憂心的,那明日你便與程公子喬裝成家丁模樣,跟隨在毛化公子身後罷,倒是委屈你們了。“
文竟應了一聲,駱均陽見商量完畢,這就要告辭,文竟卻叫住他道,“那日在壽春,我見丁俊帶著兩個身手不凡的手下,這次他們可一起跟來了?”
駱均陽道,“據說丁俊是帶了兩個手下來,可我沒親眼見到,也不知那兩個手下是不是那夜奪劍之人。丁俊架子大得很,連我堂弟都要避讓三分,今日午宴也不給我堂弟麵子,根本未出來。”
文竟哈哈一笑,沒再問下去,這便起身送駱均陽出了門。
華儀派,南苑,後山。
丁俊手執禁劍,在朦朧月下輕輕點招,速度極慢,像是舞劍,又似悟招。他行步與出劍相反,一招止而一招刺,止則綿柔刺則剛勁不絕,劍行月空時,突停了下來。他揚起臉,凝視劍尖,輕歎了一句,“行雲流水,以輕馭重,以慢製動.....”說著微閉雙眼,神情蕭索,又將劍從頭頂順勢落下,轉折之間,一挑一點,劃出一痕紅光。他接著道,“行於其所不得不行,止於其所不得不止,阿,止與不止,終是不成,不成的。”說著,臉上露出無盡傷心,速即歇下劍,左手撫上暗赭色劍身,垂首不語。
不多會兒,一陣寒風吹來,揚起丁俊的長發。他手依是撫劍,卻暫定思緒,放眼望天,見天中浮雲盡掃,綻出一輪燦燦銀盤,將整個庭院地麵照的皓白通亮,便輕輕挺起右手,舉起禁劍,指向銀月。隻見那銀白月光竟透過劍身瑩瑩粼粼的灑在丁俊的臉上,似是流水瀉出,波光點點,丁俊右手一抖,差點將手裏的禁劍墜在地上,好在他左手及時抓住劍柄,雙手一起緊緊握住,這才慢慢將禁劍放了下來。他閉上眼,不敢去看禁劍,隻是睫毛不住顫動,極其不安,半晌,又張開眼,倉促將禁劍放回劍鞘裏,轉身就往西麵小院去。
那小院盡頭是兩間不大的門房,院中正挖一口水井。此時王孤月正扭了一桶水,預備倒水,然見丁俊神色凝重急匆匆進來,就放下水桶,問,“丁公子,怎麼了?”
丁俊道,“韓梳呢?我要找他!”
王孤月道,“右護法正沐浴呢,你若不急,等他沐浴完去拜見你......”
丁俊不理她,這便向她身後那較大的屋子去,王孤月知他脾性古怪,不與常人,也不多勸,抓起水桶接著倒水。屋內,文梳正卸了麵具,赤-身浸在水桶裏,聽見有人進來,張開手臂,便去屏風處拿白陶麵具,誰知那進屋之人,腳步極快,他手剛碰到麵具,那人便推開屏風衝到他麵前。
文梳十分羞惱,但知這之人既不好對付,又向來無禮,隻好微笑道,“丁兄,甚麼事不好白日說,非要在這大半夜的時候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