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裏袞的哭泣並沒有傳入北京城,乾隆皇帝現在正冰火兩重天的一邊心痛一邊快活著,複漢軍大舉湧入湖北,果然留出了江南財賦之地,看到尹繼善等一天一個奏折'收複失地’,即使乾隆清楚這‘失地’是怎麼個收複法,他心理麵也舒慰的很。所以,阿裏袞還要繼續死守武昌省城,死守這座沒有太大希望守住的城市。一如長江對岸的漢陽府城裏,朱珪帶領三千多民團和小兩千的綠營駐守那裏,麵臨的也是場毫無希望的戰爭,兩者唯一的區別就是朱珪見勢不妙時可以‘走’,而阿裏袞則必須‘死’!
陳鳴在三月初六到了黃州,初十就領中軍一部抵到黃陂,十二日進到漢陽。這個時候孝感的馬銘勳早已經引軍逃往安陸府了,德安他都沒敢停留。從信陽南下湖北的那支清軍馬隊,人數也已經有了一個確切的估量,大約三千餘騎。被追著川軍進入德安府的複漢軍堵在了德安府北部。隻是由於這支馬隊的存在,陳鳴教給陳永生的控製義陽三關的任務,陳永生也沒有完成。
“大都督你看,清軍在漢陽城外的布置,比之黃陂一戰的布置更大出許多,除了沒有碉堡,與我軍在郾城、汝州、許州等地的陣地布置已一般無二。”漢陽府城正北方複漢軍陣地處,陳永生等將伴在陳鳴左右。
陳鳴正舉著望遠鏡細細的打量著對麵的清軍陣地,陳永生說的不差啊,那崎嶇不平的路麵,一道又一道的壕溝、胸牆、大大小小的土堆,密密麻麻的戰壕,還有縱橫交錯的交通壕,這規模是比複漢軍現在在郾城、汝州、許州等地的陣地不差多少,比他離開河南時的複漢軍的陣地可要更為複雜。除了沒有土水泥修築的碉堡,清軍真的是把能抄襲到手的東西全copy過來了。
“現在戰況進行的怎麼樣?”
“隻能一點點的填平溝壕坑窪,一點點的推平土堆胸牆。”陳永生臉麵上露出了一抹沮喪,這樣的辦法是最笨最笨的辦法,清軍在河南啃複漢軍守備陣地的時候就是這樣做的。隻是眼下的清軍因為陣地上缺少火力支撐點——碉堡,真實防禦力比之河南複漢軍的‘烏龜殼’還要更弱一籌的。“清軍火力不足,漢陽城中就沒見過大炮開火。但清軍鳥槍、小炮和手榴彈較多。”
清軍的小炮就是子母炮、衝天炮,還有大口徑的抬槍,子母炮和大口徑抬槍都能夠打破盾車前麵的擋板,衝天炮則是一種類似於臼炮的曲射火炮,如今射發的也是開花彈。黃陂也好,眼下的漢陽也罷,守城清軍都擺出一副縮頭烏龜的挨打樣。這就在很大程度上抵消了複漢軍強大的火力優勢。他們縮在地下,用靈活機動的小炮來轟擊複漢軍的盾車,還有他們陣中的狙擊手,也來射殺複漢軍填坑推土的士兵,是極盡一切手段來呆滯複漢軍的進攻步伐。
陳永生也試過夜襲。但清軍準備的十分細心,他們在陣地上埋設繩索,繩索上係著鈴鐺,布置的一層又一層的,複漢軍根本不可能在黑暗之中完全躲避開繩索。而一旦碰動鈴鐺,那就是三五個手榴彈投了來,如果爆炸的火光現出一片人影,或是慘叫聲連連,那等候他們的就是一片手榴彈雨。即使那些手榴彈都是明火點燃的。
再加上清軍方麵的一些民勇也開始裝備藤甲了,就是用浸了桐油的藤條編製而成,在外麵或趁上皮革,或在關鍵位置上綴上鐵片,防護力自然不能跟真正的棉甲或鐵甲相比,但卻給了裝備的民勇們很強大的自信,這是一種心靈上的力量。
“你在黃陂耽擱了大半個月,在漢陽也想耽誤上大半個月嗎?打仗愛護士兵是不錯,但是不要忘了另一句話——慈不掌兵。”陳鳴心裏克製著怒氣,這個陳永生,有點亂彈琴。當初陳鳴栽培他,除了他是陳家子弟,值得信賴外,最大的原因還在陳永生打仗果敢堅毅,怎麼現在有點婦人之仁了就?
在陳鳴看來,盡快攻下眼下的漢陽遠比少死幾個人更重要,想要盡快的奪取下,夜戰就是必須的。比甩手榴彈複漢軍還會怕清軍嗎?比起白天裏一點點的挪動,一步步的推起笨重的盾車,夜間的搏殺更見效果,流血死人更快。清軍隻要敢戰,那就派部隊殺。漢陽的清軍才幾個人?陳永生手下光主力營頭就比得上漢陽城裏的清兵加所有的民勇了。
沒人知道從陣地上回來後,大都督把陳永生叫入帳中都說了些什麼話,隻是看陳永生臉色有些僵硬的從大帳裏退出來,所有人就都知趣的閉上了嘴。
當天夜裏,複漢軍就一該往日安靜過夜的習慣,連連對清軍陣地發起進攻。陳永生親自督戰,握著一把刀立在戰場上,臉色冷峻的猶如一塊千年不花的寒冰。
黑燈瞎火裏,雙方的調動都有不便,這個時候兵多將廣的複漢軍就顯出優勢來了,並且發起車輪戰,尤其是最後時候投入戰鬥的坦克營,摧枯拉朽一樣將廝殺了半夜後筋疲力盡的清軍趕出了陣地,最後清軍很無奈的退入了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