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潮擁雜的街頭,我永遠都是孤伶伶一人走過.緊握的刀散發出冰冷的氣息,滲入我的骨髓.黑色的刀鞘,平凡的沒人願意多看第二眼.
三月裏懶洋洋的上午,刺眼的陽光讓我有些眩暈,我似乎看見回望石上你哀婉欲絕的背影.我黑色的長衫略有些寬鬆,掩飾了我其實一直削瘦的肩.我路過的每一個地方,每一家店鋪,每一個人都會存在記憶中,永不消逝.這是我從四歲就開始練習的低級把式......
三歲的我就坐在街上,我記不得一點點的東西,有關父母,有關我.
四歲我入唐門,蜀中唐門,神秘了百年的蜀中唐門.-
五歲你入唐門,曾如我一般怯怯的眼神,是我對你最初的記憶.
六歲的你和我不曾說過一句話,六歲的我們就知道,話多的人在唐門隻有被淘汰,而後來我們才知道被淘汰就是死.
七歲的你我還是日複一日的練習著拔刀.麵朝著清晨蜀山前從未散去的雲霧.麵朝著黃昏時偶爾也會很繽紛的雲彩.我,刀長三尺寬二寸,名長風.你,刀長二尺寬一寸,名寒月.這是我們彼此間唯一了解的秘密.
八歲,你殺十人.我殺十一人.我卻知道你並沒有盡全力,隻是因為那些將和你拚死的人,也是和我們一起拔了三年刀的孩子.你畢竟還是不如我,我不屑你眼中流露出的迷茫和驚慌.寒月刀幽藍的刀光寒森森映在你的臉上.八歲,我們終於真正的成為唐門的人,可以說一些話.但我們之間還僅僅是相遇時的輕輕晗首.
九歲,你在竹林深處的練刀,寒光閃閃,殺氣滲人.月夜下你站在蜀山顛回望石上的背影美如天仙,冷若寒月.我隻是詫異為什麼你要這麼賣力的練刀.九歲那年你長的很快,竟然比我都高了.隻是你還是那麼瘦弱,你的臉色還是那麼蒼白般的白.
蜀山下我們兄妹相稱,你叫我哥哥時霏起的紅暈真的很可愛.隻有一瞬,你就又淡漠的看向遠方,我猜不透在遠方是什麼讓你思緒連連.
陽春三月的錦城,我們走過時引來多少羨慕的目光.錦城最深處最是繁華的高樓,正是鮮花滿樓,引人流連的時節。而你的腳步都不停滯,寒月發出的冷冷殺氣自下山後日漸濃重.你突然轉過身來對我說,你要去殺一個人,要我等你.我點點頭,卻又一路悄悄跟去,隻是怕你會很久不回來.
原來你是知道自己身世的,你卻低估了仇人的實力,父母的慘死讓你無所畏懼.寒月在人群中舞成一片幽藍,慘叫聲中你咬緊的丫關讓每個人膽寒,你卻知道自己終究難以生還,而那仇也終究難以得複.寒光中隻有我看得到你隱含的淚容.
長風出,刀若狂風,人如癲龍.......在最後卻還是走了你的仇人.
三月暖暖的春光裏,你滿身的血色愈加襯托出你風華絕代的失望.你輕輕地點頭就要走遠,我作不出任何表情就跟著你走遠.
艱難的三年我們形影相伴,一起躲雨在青瓦的屋簷,一起流落在寂靜的山林,一起沉思在夜半的孤星,一起看夕陽慘淡的黃昏,一起聽風過千山的寧靜......
三年而已,你出落出傾城的容顏,卻難改已往的冰冷.而有時你也會有意無意的對我投來淡淡的關切.而你的仇人卻再也找不到了。
明天就要回蜀山了,夜未央,寒月如水,你屹立在筆直的大樹之顛,晚風刮起你的衣訣,發出砰砰聲響.晚風吹過了你的小臉,依然是不可侵犯的迷茫.你一直不願提起的失望即將演成絕望時,我知道你站在樹顛上的心傷.你回首時掠過我臉上的冷漠目光讓我心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