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遊戲性質的預測讓她莞爾。她的朋友不多,異性朋友更是寥若晨星,在心靈的天幕上快速“篩”了一遍,並沒有對其中的誰有感覺。她沒有“篩”到他,她不知道他在哪裏,甚至壓根兒就沒想到他。
可她做夢也沒有料到,15年杳無音信的他,就在她看過那本雜誌後第三天,竟又出現在她的生活裏。如一顆石子落入湖中,讓她的心泛起波瀾。
那天下班後,她在樓梯上意外地看到了一個側影,不由一愣:這不是他嗎?
難道冥冥中真有一種神秘的力量,在操縱安排著芸芸眾生?
次日,她下樓去拿一份文件,見一個人正低著頭邊看文件邊上樓。她突然有一種直覺:是他!身子不由定住,正上樓的他被一襲白裙擋住去路,抬起頭來,他們四目相對。
果真是他!雖然隔了15年的明月清風,30歲出頭的他已微微發福,但五官是不會變的,她一眼就認出了他。
她的心有些慌亂,卻平靜地看了他一眼,如15年前兩人在校園的走廊上相遇時一樣,什麼也沒說,快速地走下樓去。她總是隱藏自己,她承認自己內向而害羞。這與年齡無關,天性如此。
第三天一上班,主任安排她去他的辦公室送一份材料,聽著那個在她心中藏了15年的名字從主任口中說出,她的心驀地“怦怦”急跳起來。往事如風,伴著心跳呼嘯而至,她的心海在一瞬間翻騰起巨浪。原來,他就在樓下辦公,和她隻隔了一層樓板。到這座辦公樓上班快一年了,她一直沒有碰到他。曾以為遠隔天涯,此生不會再相遇,不曾想竟近在咫尺!
她的雙腿有些發飄,她不知道是怎樣來到他辦公室門口的,騰雲駕霧般的感覺。
辦公室的門開著,隻有他一個人,正低頭在寫著什麼。她輕輕叩門,如叩著自己的心。
他說著“請進”,沒有抬頭。收好她遞過去的材料,他起身相送。他們相距不到半米,她第一次離他這麼近,心底驀地回旋起泰戈爾的那首詩:“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的距離,而是我就站在你的麵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她按住“咚咚”狂跳的心,鼓足勇氣,輕輕問他——這是15年來她對他說的第一句話——“你一點兒也認不出我了嗎?”
“不,是我不敢認了。”他快速地抬頭看她一眼,又低下頭去。
她驀然明白,從當年的一麵牆,到如今的一層樓板,還有,漫長而短暫的一段歲月,這些,終是他和她之間遙不可及的距離。
她想,或許,這就是人生和命運。月圓,是一幅畫,而月缺,是一首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