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朋友看了我小說的前幾章,問我:“為什麼你沒有用華麗的語言去裝飾它呢,那樣會讓人覺得你的才華是無時不在的。”
我聽了後,沉默了半響,然後說:“我不想用什麼語言去裝飾我的童年,因為我的童年是唯一沒被汙染的地方,在那裏我的快樂不帶有憂傷和絕望。我隻想安靜地把它寫下來,不去形容什麼風景或勾勒什麼場景,也不寫什麼頹廢的心境。那時我還不知道有頹廢這兩個字,這兩個字在遙遠的遙遠裏。”
我想,要是人永遠都不要長大,那該多好,那樣我就沒有了煩惱,那樣就不會麵對人世間自己堅決不想看到的事。可是我還是在慢慢地長大,而我還是像個孩子一樣會難過,會在一個安靜的角落,體會著寂寞與落寞……小A說:“小刀,你就算天天寫你的文字,你將來還是沒有我混得好,盡管我每天睡覺、談戀愛。你知道為什麼嗎?”
我沉默著不說話,我想或許我真的沒有他混得好,他有個做高官的老爸,還有個經商的老媽。而我有什麼?我一無所有,除了我的筆、我的思想、我的愛。
現在人們都說窮困潦倒是文人,可我依舊在這條道上艱難跋涉,明知不可行而為之。我分析了一下自己,我到底還有什麼呢?我什麼都沒有。但是,我還是得堅持,因為我知道就算自己什麼也不做、什麼也不寫,我還是要畢業,還是要拿到畢業證。我天天寫作,天天看書,我也要拿到畢業證,也要去麵對社會。那為什麼我不寫呢?盡管我寫的不一定都能夠發表,但是我還是要寫,因為除了這點愛好,我別無長物。
而一個人連愛好都沒有,是很可悲的,也是很失敗的。而僅僅是勢利與貪婪,這於人是一件可怕的事。我不知道自己屬於哪種人,但是我知道我是我自己。能夠做自己,未嚐不是一件欣慰的事。
這部小說已經寫到第五章,可是還沒有寫到十分之一,情節還沒有展開,該有的人物還沒有出現,我隻是在安靜地記錄著那些發生在我身邊的人或者事。我希望能把他們寫進這部小說,也希望給自己一個交代,給自己的人生一個交代。
這幾天天氣突然熱了起來,我害怕曬黑了皮膚,因此除了上課,其他的時間都待在寢室裏,看書或者在夢裏去看花開花落。有時候我真的夢到了花開,我還聽到了花開的聲音。它們像雲一樣輕輕地飄啊飄,最後終於飄到了我的肩膀上。我用手輕輕撫摸它們,可是我卻怎麼也摸不到。我摸到的隻是水,是冷冷冰冰的水。
二
下課後,我叫上了王亮,然後我們三人一同去街上一個副食店買東西。我們的學校就在鎮上,隻要一出校門,就可以看到繁華的街市,就可以看到匆忙的人群。人們穿著五顏六色的靚麗衣服在街頭穿行,或許誰也不認識誰。
副食店的老板是一個老人,看上去很精神。他穿著白色的短衫,拿著一把扇子坐在藤椅上,看到我們進去,便麻利地站了起來,對著我們說:“買啥子,小朋友?”
我有點緊張,手心在出汗,我的頭腦開始混沌起來。吳兵拿了三瓶可口可樂和兩袋怪味胡豆,掏出錢便遞給老頭,假裝灑脫。老頭看到大錢說:“有沒有零錢啊,找不開。”
吳兵說:“沒有。”我看到他的手在顫抖,他把手貼在大腿上,輕微地搓著。
老頭拿過錢後,便在他的錢箱子裏找錢。他找了一會兒,說:“今天零錢都被我那老伴拿走了,找不開。”然後又說,“我到隔壁飯店給你找啊。”接著他向隔壁走去。
吳兵有些急了,大聲叫道:“別走,別走。”
“啥?”老人轉過頭感到有些吃驚。
我和王亮也感到緊張起來。
“我,我,我這好像有零錢,我找找。”說完,吳兵便從口袋裏掏出零錢給了老頭。
“早說嘛,有零錢何必拿一百的呢!給,這錢給你。”
吳兵接過錢,喊了我們走了出來。
我心裏納悶,正要開口問,王亮已搶先問道:“你怎麼把錢要回來了啊?”
“嗬嗬,你不知道,要是他把錢拿到隔壁,被隔壁老板認出是假錢,我們不是吃不了兜著走嗎?”吳兵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