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經年之後,你會偶爾被追問,“這個地方有帶給你們美麗的回憶麼?”
已經想好怎麼回答了嗎··
終於,折騰到這了。
光禿禿的操場煎熬著這群學生所剩不多的意誌。莊意揚倚著已經把舒藍安置好的江謙,像塊沒放調料的鐵板燒。
教官點好了人數交代了大致房間就放了行,呼啦啦地男男女女一骨腦都扛著行李上樓去占通風優良的床位。
江謙單手抱著自己的竹席走到樹蔭下,抬起腳尖踢了踢還在樹旁低血糖的男人。“神誌不清麼?”
莊意揚沒抬頭,隻伸手攥住江謙的胳膊借力站了起來,挎上背包,“走吧。”
“你沒事吧,臉色跟僵屍似的··”
“··我沒吃早餐。”
“自己找死。”
剛進三班宿舍莊意揚就連帶著幾個後進門的男生被趕了出來。
“這邊床位滿了,去隔壁混合宿舍去。”
紀律委員毫無情麵可講地把門合上了。
轉到旁邊宿舍的門口,大半床位上已經坐著人。二班的體育委員和他一揮手,“三班班長也被擠兌出來了?”
“我都忘了我還是官了。”
體委嘿嘿的笑著往對鋪上指,“平衡點,我們班長也被擠兌出來了。”
他失神地舉頭。江謙正盤著腿笑望著他,順手打了個“上來”的手勢,沒做全卻停下了。好像有些··不妥。
莊班長卻全沒在意地一把將席子甩了上去。江謙慌著手接住,看著他脫了鞋一步一步順著架子爬上來。
席子一攤,腿一伸,屍躺在上鋪。
“喂~”
江謙放了隻手去騷擾他
“該吃午飯了。”
“死人不需要那玩意
” 臉轉到另一邊。
“聽說有冰鎮綠豆海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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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個騙子。”
“白菜湯怎麼說也是湯啊··”
江謙理虧地賠著笑。
莊小子扒了兩口飯,剛把筷子伸到食盆邊,停住了。
盆裏隻剩炒糊的青菜和油煎帶魚。大家都先搶菜再吃飯,莊意揚顯然經驗不多。
他不算太挑食,隻是不吃魚,魚中又最恨帶魚。
放慢了咀嚼的速度,他斟酌著作勢要放筷子。
“你幹嘛?飯才吃了一半。”
江謙敲敲他的飯盒,眉頭蹙著。
“我不吃魚。”
他實話實說。
“真挑啊,莊少。”
這頭顯然不高興了。
“我真的吃不了魚。”
換了一種說法,多少有博同情的意思。他放下飯盒,抱歉地勾了勾嘴角。
“·····”
瞟了小子一眼,江謙把他的飯盒拉到自己跟前,把自己飯盒裏的菜騰了一半到裏頭,推了回去。
“吃。”
莊小子呆呆地盯了一會,他抿嘴悶了句,“你··吃飯沒有往回吐的習慣吧?”
嘴賤的小子腦袋上挨了一掌。他笑得很疼的樣子,拾起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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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午休,下午繼續訓練。
莊意揚守在宿舍裏唯一的穿衣鏡前足足十分鍾。
後麵的男人終於不勝好奇湊了過去。
“數毛孔麼?”
這邊的臉臭著,“這裏太陽好毒啊···黑了好多。”
實在沒辦法不驚訝,“···我可以重新確認一下你的性別麼。”
“你爺爺的我想要白點就一定是人妖啊?!”
江謙訕笑著把胳膊往他肩上掛,被他甩下來。“我無所謂啊”他往後擺擺頭,“後麵幾個都抽了。”
眉梢挑了挑,他冷哼,“使勁笑~死了我給你們燒錢~
挨個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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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一燒就是一個下午。
燒紅了一地的水泥板,燒倒了一個排的高一新生。
五點二十。終於收操。女生幾乎是相互架著走向集合地。
江謙拽下汗濕的帽子,逆著人群往籃球架那去。
他停下,晃了幾下帽子給坐在地上的男生帶去微弱的風,“又怎了你?”
莊意揚維持著極度沮喪的姿勢,猶豫地取下帽子,頓了又頓,最終破釜沉舟般抬起臉。
“破相了麼?”
站著的男生盯著他的臉愣了神。
他撇開腦袋站了起來。
“你···你過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