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3 / 3)

一眾光棍看得滿眼嫉妒,丁雄天突然小聲歎了句,“哎,咱工管係第一對……就這麼湊成了……”

話剛說完,“啪”的一聲,這小子頭上陡然給一水瓶炸開了花,無辜地回頭喊冤,卻見蘇賢麵目猶如黑風怪,於是半個字都沒再往外吐,天殺的誰知道哪兒又惹毛了這位大爺。

第二天,軍訓正式開始。天剛蒙蒙亮,就給那軍號聲超醒了,蘇賢迷迷糊糊下樓,還沒弄清楚狀況,就跟著隊伍跑了五圈操場,沒累趴下也快餓暈了。昨晚上不知怎麼的愣是沒睡著,按理說常年都無失眠的紀錄,可昨晚上就是特邪門,老覺得眼前有一女鬼在晃悠,睡不踏實。

回寢室洗了把臉,總算清醒了不少,大大咧咧走進食堂的時候,牛仁招呼那小子過去,說是早給他留了坐,可這時候桌上什麼都沒了,據牛哥稱,剛才有一叫王超的小子跑他們桌跟張昊挑釁,結果倆人當場就比劃開了,把桌上的包子油餅全給消滅了都沒決出勝負。

蘇賢一聽,氣得剛想砸碗,就給人一把截住了手腕,一抬頭,程安朔。

那人伸手就遞過來倆包子,“沒吃吧?給你留了倆肉餡的。”

瞥了姓程的一眼,掂量自個兒那肚子也禁不起這折騰了,壓根沒猶豫,一伸手,就跟搶似地奪了過去。

狼吞虎咽半天,程大少又遞過去一杯豆漿,“你小子急什麼?又沒人跟你搶。”

剛把最後一口包子吞下去,外頭哨聲也剛好吹響了,安朔趕緊拍他的肩,催那小子,“麻利點!我先走了。”

“等等!”一把拽住那小子的袖管。

“幹啥?”

“……”

“說啊!犯什麼傻?!”

“昨後來你跟沈靜都幹什麼去了?”

程大少一挑眉,“幫忙打掃教室了,沒幹啥啊。”

“哦,是嗎?”

狠狠捏蘇賢的胳膊,“幹什麼你小子?一大早疑神疑鬼的,還不快跟我跑!”

軍訓開始那幾天,T市連續高溫,班裏好幾個女生在太陽底下爆曬了沒幾分鍾當場就倒下去好幾個,全給熱暈的。可能因為這樣的高溫就放棄嘛?領導說了,這是磨礪年輕人的磨刀石,決不能因為若幹外界因素就放棄接受這樣的教育。

頭兩天還算過得去,蘇賢跟幾個哥們體力都還行,尤其是張昊那小子,人家操練了一整天一回宿舍立馬就趴倒,可那小子居然還有閑工夫舉他那啞鈴,說是每日必修,不幹就覺得特空虛。

天雖熱,可宿舍裏就是比外頭要好太多,晚上回了屋,幾個小夥子頭一件事兒就是光著膀子爭先恐後去開電扇。那小電扇也怪可憐的,功率不大,可蘇賢每回都特貪心,保證擰到最大一檔,然後就見那家夥搖頭晃腦地高頻率轉悠個不停,總讓人覺得這機器總有一天會走火入魔。

學校缺德不給大一宿舍安空調,結果直接導致電扇供求不平衡,例如蘇賢他們寢室,整夜把電扇開得吱吱作響,四人圍著一小馬達歪躺在地上,橫七豎八地鋪幾張涼席就睡,這才算是能勉強熬過一夜。

可誰又曾想這電扇居然也有鬧情緒的時候,受這些粗魯家夥折磨剝削慣了,竟也耍起倔脾氣來了。

那天晚上,蘇賢帶著哥幾個澡堂回來之後,照樣把電扇開得賊大,涼快了好一陣,全躺下熄燈休息,沒一會兒,就聽見那電扇接連發出了好幾聲怪聲,嚇得離電扇最近的丁雄天一下從床上蹦起來,大驚失色地喊,“糟了!要爆炸了!趕緊逃命啊!!”邊喊邊在黑漆漆的屋裏抱頭鼠竄的,一下就踩著了蘇賢的胳膊。

“我操!”受害者立馬暴跳如雷,從地上竄起來就拽住那小子的衣領,“吼!吼什麼?要炸他媽也先炸死你小子!”

這時候張昊跟牛仁也給吵醒了,倆人幹瞪著眼看怎麼回事兒,突然,身後那電扇又發出了一聲特尖銳的鳴叫聲,然後咕嚕嚕的,那腦袋轉悠了兩圈就有了停下的趨勢。牛仁趕緊跑過去一看,死命拍了倆下機子,這回什麼反應都沒了,總結承詞道,“靠!這倒黴催的……真他媽燒壞了!”

張昊也湊過去看那破機器,直搖頭,還歎氣,“操,國產貨,就是不經使。”

蘇賢原本就嫌熱,這會兒真見最後的救命稻草也崩了,頓時氣得咬牙切齒,一跺腳,唾沫飛濺,“全他媽等著,我就不信找不著會修的!”

沒一會兒,蘇賢就又回來了,後頭跟著大班長程安朔,丁雄天看傻了眼,滿腦袋困惑,“蘇賢……沒搞錯吧?咱大班長什麼時候成電工了?”

蘇賢斜了那小子一眼,“滾!別多嘴!”

張昊最知趣,吆喝著牛仁跟小丁一塊兒出去吹風,屋裏就留下他們倆人。

事情是這樣,剛蘇賢跑樓下去喊人,在樓道裏碰巧就遇見這小子,知道是他們電扇壞了,立馬就說甭找別人,找他就成,蘇賢一下就樂嗬了——多助人為樂啊,多關心“他人”啊!

程大少瞅了瞅那台電扇,“壞得真夠離譜的,不過也還能修。”隨即推蘇賢的胳膊,“還傻站著幹嗎?幫我拿家夥去!”

“哦。”臉上笑眯眯,蘇小無賴活奔亂跳就跑開了。

蘇賢原本不知道姓程的小子有這麼一項絕活,直到看他一臉嚴肅地擰螺絲,查線路的才知道這小子真有那麼倆下,看那小子認真的臉,一下出神。程大少手上動作利索,聚精會神的,好半天才察覺蘇賢賊溜溜的眼神,一瞪眼,“看什麼呢?”

這才回神,眨巴著倆眼睛,胡亂答話,“沒……數你臉上有多少器官呢。”

安朔一時給他那話激得氣急,差點蹶倒,手上一下亂了分寸,冷不防地就給什麼硬家夥磕上了,拉開了一條口子。

頓時就見了血,蘇賢一驚,反射性地伸手去握程大少受傷的手,“操!幹什麼呢你?思想不集中地瞎折騰什麼?!等著,別動,我給你拿創可貼去。”

可急急忙忙剛走出幾步,突然就給安朔拽了回來,回頭,見那小子不在意的表情,“甭去了,這麼個小口,沒事兒。”

“狗屁!”蘇賢白了那小子一眼,“萬一破傷風咋辦?你別什麼事兒都不當回事兒,顯得你特能是吧?”

安朔一愣,眼前滿是蘇小無賴一臉緊張的模樣——難得這小子為自己的事兒緊張一回,心裏頭一緊,又是伸手,截住那小子的腰杆,把人攔得結結實實,“得了……蘇賢,哪那麼玄乎?我說沒事兒就沒事兒……真別麻煩了,看出你小子關心我了……這就夠了。”

“……”蘇賢突然沒吭聲。

氣氛一下沉悶,倆人心照不宣地打量彼此,其實有人真就是那麼回事兒,即使這小子平素盡把自己的無賴本質在他麵前發揮到淋漓盡致的地步,但潛意識裏總是在乎著這小子的。

有時候不說,不等於不想。

發覺那小子犯愣,程大少拍了拍那小子的臉,“喂!幹什麼呢?傻了?”

一晃腦袋,躲過對方的眼神,“沒……”

安朔也不再追究,低頭又折騰起那電扇來,最後終於是大功告成了,額頭上早全是汗了,一按開關,那小電扇又生龍活虎地轉悠起來,把涼風都吹進了蘇賢的心坎裏。

程大少洗了把臉,回來又對蘇賢說,“要有什麼事兒你喊我就得了,別麻煩出去找別人。”

“操!”小無賴一挑眉,“誰他媽知道你小子連這都會!”

“你不知道的事兒多了去了。”

“啥?靠!好啊!夠缺德的啊你……”一下抓住小辮,蘇賢心裏笑得猖狂,假裝怒火中燒,瞅準了機會一下從屋子這頭跑過去,一把就抱住程安朔那小子,曖昧地掛上了自己的整個身子,跟那小子惡狠狠地咬起耳朵來,“程安朔!!你他媽說!究竟瞞了我多少事兒!!”

程大少也笑開了,胡亂躲著那小子亂摸亂掐的賊手,趕緊解釋,“下來!!都多大的人了?別鬧!……這不逗你玩嘛?”

“這還差不多……”一下從他身上蹦下來,蘇賢迸發著囂張的氣焰,“程安朔!你小子給我記好了,往後你要是瞞著我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老子就掐死你!!”

說著,魔爪伸向安朔的脖子,腦袋往前一湊,冷不防地,啵了一聲。

隨即——

見程大少摸著自個兒的臉頰,“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