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飛花。
夜色如夢。
夢如月色。
月色空朦。
一隊黑衣勁裝的漢子趁著夜色迅速在山路上行進,個個落地無聲。
他們前前後後的圍著一輛馬車。
連馬蹄上都包著厚厚的絨布。
車上隻有一口象棺材大小的黑箱子。
帶頭的兩人一個文服高冠,顯得溫文爾雅,一個青衫飄動,仿佛柳稍風舞。二人騎馬緩行,照應著尾隨的二十餘名手下,一時間,這隊伍急行時隻有衣角刮起的獵獵風聲。
他們匆忙慌亂的行色,難免使人誤會——知道的是在趕路,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一群亡命歹徒。
其實他們是官兵。比歹徒還凶惡的官兵。
而且個個並非庸手。
帶隊的兩人是直屬將軍童貫的偏將,在江湖上也大大有名。
騎白馬的是‘飛雲血袖’冷月愁,騎黑馬的是‘冷電青霜’南宮謝謝。
兩人在投靠童貫之前在武林中是有名的殺手,之後由於血債太多而投身宮廷,在蔡京的保薦下成為童貫的親隨,以逃避江湖道上人物的追殺。
其實他們也不怕一般人的報複。
他們殺了很多有名的人,雙手沾滿了無辜生靈的鮮血,可是卻沒有人敢向他們尋仇。
他們惹到的是戚少商。
他們在連雲寨地界做下了命案,就是惹到了這一方之主。
戚少商不是一個大度的人,至少對敵人不是。
還好等戚少商想向他們尋仇的時候,連雲寨就被顧惜朝內亂而破,接著戚少商也開始了千裏逃亡。
兩人終於逃脫,借機投到了蔡京門下,由這大靠山推薦給了童貫。
他們本以為連雲寨一亂,戚少商十條命都不夠賠,可是等到的結果卻是皇恩浩蕩,赦免了戚少商,還允許他重建連雲寨。
這就很要命。
因為這次他們不得不又經過這連雲寨的山路,不得不冒犯這個人的虎威。
因為這裏是通往下一個驛站的必經之路,而他們押送的這批東西也不能延誤。
這車上押的是童貫千辛萬苦搜刮到的奇珍。
有一人來高,兩人來粗的血色珊瑚。
其實光隻這珊瑚也沒啥大不了的。
史書有載,東漢末年的大地主互相鬥富,就曾擺出過兩米來高的珊瑚而讓眾人大開眼界,而這樣的珊瑚在蔡京的府邸裏已經多的可以當盆景隨便亂丟亂放。
可是這株血色珊瑚是用一塊玉雕刻而成,九九八十一天澆灌的是活人的鮮血,然後每一分支上都隱隱看的見流動的血絲。據說這種方法培出的血玉珊瑚,不僅可以駐顏養氣,還能去毒療傷。
天下之大,誰能讓人以這大手筆培出珊瑚相送?
也隻有蔡京。
所以冷月愁和南宮謝謝小心謹慎的押送這天下奇寶,緊張的手心都開始出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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