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 2)

“姑娘,請問還有下地的春種麼?再請借我們一些翻土播種的農具。”他謙和地問到。

我瞪大眼睛愣愣地望著他,揣測著他的話。他莫非是想……

“皇子。這可使不得!”其餘三人中有兩人同時站了出來阻止。

扶蘇聞聲,回頭對他們說道:“皇子、官員、黔首,都是大秦的子民,曾經,為了國家的統一,他們的父輩將鮮血拋灑於戰場,如今,為了國家的安慶,他們的丈夫、兒子又遠離家園,築長城守邊疆,難道我們就理所當然地享受這一切嗎?春耕時節,卻大地荒蕪,我們的手腳就不能動嗎?”

三人被扶蘇一席話說得無言以對,特別是之前出麵阻止的那兩人,更是自慚形愧。

“教訓”完那三人,扶蘇又將視線望向我,目光詢問。

我暗道,剛才這裏這麼多人,你咋就偏偏問向我,搞得我好矛盾。我家也就隻有我、二娘和七歲的弟弟三人,自然也是屬於勞動力缺乏的範圍,這白掉下幾個人幫忙幹活兒自是求之不得,可還有比我們家更困難的。怎麼辦?怎麼辦?

不知道他時候看出了我內心激烈的鬥爭,依舊保持著一臉溫和,耐心等待著我的回答。

“翻土播種的工具我可以借給你們,春種也還有一些,你們拿去幫張奶奶家播一點吧,他的兒子都被抓去修長城了,兒媳前年帶著孫子回娘家去了,就再也沒有回來。哦——還有李大爺,他是孤寡老人,又在戰場中殘了腿,你們就幫幫他們吧。”我一口氣說完,心情暢快多了,隻是,要是被二娘知道了,準又得罵我了。

我將打來的鳥交給二虎子,自則帶他們到我家取了耕種工具,再趁二娘不在偷拿了些剩下的小麥種子,一並交給扶蘇他們。

我家的田地就在張奶奶家的田地旁,一斜眼就能看到他們四個華服青年站在田地裏的違合場景。那兩個先前反對的,礙於這皇命難違,一個人掄著一根耒耜有力無心地翻著土,而另一個和扶蘇差不多年紀的少年已經提著兩隻桶取水去了。

他們中最認真的還是要屬扶蘇了。這堂堂皇子,如今可是麵朝黃土背朝天,半蹲在地裏,平日端金杯握狼毫的尊貴雙手毫不嫌棄泥土的肮髒,將一粒粒小麥種子埋進刨好的小凹裏,再抹過土層,小心蓋好。

看了一會兒,我不禁在心裏暗嘲:看你氣宇軒昂、一表人才,聽聞武功文采都遠在其他皇子之上,深得當今皇帝喜愛,十六歲就被允許上朝堂聽政,可說是春風得意、羨煞旁人,嘿,這會兒總算被我發現弱點了吧。

我幹完手中的這組活兒,洋洋踱步到他身旁,“我說皇子啊,要是所有種子都像你這樣埋,那我們明年準全得餓肚子了。”故意挑高了語調。因為我是站著,他是蹲著,我趕緊把握住此時難得的有利地勢,用並不惡意的篾光俯視著他。

雖然我看不慣當今皇帝的蠻橫□□,憎恨他好大喜功、甚至為了一己私欲而濫用黔首勞動力,不顧民間疾苦,可對於麵前這位皇子,我是第一次接觸,而從接觸中隱約感覺到他與他那位皇帝父親有所不同,但我還是沒法對他友好,就當是父債子還吧,還有我那可能算是仇富的卑劣心理。

他聽見我的話後,暫停下手中動作,歪頭望向我。陽光正好瀉落到他白皙的麵頰上,與陽光融合的瞳光流淌著溫暖,又帶著一絲尷尬和歉意,隨即立身站起,向我投來恭敬一禮,後道:“對於春耕播種,扶蘇以前也隻從書文中讀到,具體實踐操作,還請姑娘指點。”仿佛一個謙虛好學的孩子,正誠心向師父長輩們請教。

我原本隻是想戲嘲一下他,可他這一舉動倒是讓我有些尷尬起來。不過還好這一切都隻是我內心的想法,他估計也沒學過什麼讀心術,我整了整麵色,做出一副類比孔老夫子收弟子的姿態,“既然你這麼想學,那……本姑娘就教教你吧。”我還故作思考了會兒,餘光同時掃到站在扶蘇身後的那兩人,正惡狠狠地盯著我,我也不示弱,轉個心思又道,“皇子真是好學。要是大秦所有官吏都能像皇子這樣禮遇百姓,親體民生,那可真是我們黔首之福了。”說時,我視線正視著扶蘇,餘光則挑釁著那二位不知道擔任著什麼官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