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神後,他趕緊丟掉手裏未吃完的兔肉,起身扶起我。“姑娘這是做啥!”
我無視他略顯尷尬慌亂的神色,將身子盡力往下沉,就是不起來。既然話已經出口了,那就隻有一條道上走下去了。“還請英大哥可憐蘇言孤苦無依,隻是想求得一個能自我保護的本事而已。”我側肩躲開他的雙手,抬眼直視著他雙瞳。
也許是聽我說得真懇坦誠,我見他看我的目光中透著憐惜,心下一橫,又喚道:“師父。”
“蘇姑娘實在言重了!若不嫌棄在下武藝粗糟,教授給姑娘但也無妨,隻是這‘師父’二字實難擔當。”
“若英大哥的武藝都算粗糟,那先前那兩人豈不是……”
“你說他們?”他笑了出來,“那些七拳八腳哪裏稱得上招式,根本就是隻會憑力氣瞎踢瞎打的小混混而已,全然沒有一點兒功夫底子。”
“即使是這樣,我也是贏不了他們的。”我回想著之前英布與他們的打鬥,“要是沒英大哥,我鐵定要被他們欺負了。”
本來我隻是隨口的一說,話畢後發現英布目色抖動,幾抹痛幾片怒交織在眸中。“英大哥?”聽到我的喚後,他落在我眼裏的目光轉幸而惜,盯著我看了好一段時間,被他盯得我都渾身不太自在了,終聞他道:“你是該學些功夫。”
我聞後大為驚喜,臉上掛出抑製不住的笑容。
他雖不肯做我師父,可對於功夫卻授得很認真,每一招每一式都教得很仔細,某些招數還因為我是女子而特意改了力道或動作幅度。
驚風飄白日,忽然歸西山。人在做自己喜歡之事時總感覺時間如白駒過隙,忽然而已,從未過午就開始學,幾招過後,就已經是頭頂眾星燦以繁了。
我們背靠樹林,麵朝渭河,並肩坐在河岸邊,看漫天星辰墜落在河麵上,星星點點,閃爍著鑽石般璀璨的光芒。
“英大哥。我能叫你‘大哥’嗎?”我望著他,麵前的這個才認識還不到一天的男子,在我失去了母親,失去了父親,又離開了二娘和弟弟,孤身一人的時候,這個硬麵冷相上還殘有疤痕的男子,卻讓我莫名的產生一種親近感。
若不是經過這一天的相處,我都還不曾發覺,我內心其實是如此的渴求一份親情的溫暖,被人照顧、關懷的感覺是如此美好。我想叫他一聲大哥,想要一個這樣的大哥。
“大哥?”他反問我,不置信地看著我,“你喚我做‘大哥’?”
我以為他生氣了,至少是不想認我這個野丫頭妹妹,慌忙為自己的鹵莽和自私而道歉:“對不起,我以為……我太自過了。”
“傻丫頭。”他寬厚的大手溫柔的撫摩著我因羞愧而低下的頭,“有這樣一個妹子,大哥求之不得呢。”
真的?我抬眼,慢慢迎上他的目光,隻見他目中泛柔,光中帶笑,“我能叫你小言麼?”他問。
“恩。”我開心的點頭。開心的視線中,卻忽略了他嘴角那一抹短暫的失落。我開心的慶祝“我終於有大哥了!”全然不知,他並不想成為我的“大哥”,過了很久很久我才知道。
在我的歡樂漸漸平息下來後,大哥對我坦誠道:“我是逃役。”
“我又不是追捕逃役的官兵。”我才不會在乎我的大哥是不是逃役要犯什麼的。
“我因為殺了人,才被抓去驪山勞役。”
對於他親口說出他殺了人,我也沒多少的震驚,更別說恐懼害怕什麼的,一點都沒有,在我麵前的這個人,依舊是那個讓我感到親近想要親近的大哥。
“因為因饑荒和戰亂,父母在我五歲那年相繼過世了,原本相依為命的姐姐,也在三年前過世了。”